她不会说。 她一个人带着将士遗孀来到盛京,路上吃了不知多少苦,早已学会一个人面对所有事。 她只在夜半梦醒之时偶尔呓语一句“云初哥哥,我好想你”。 当选择摆在她面前,她只能选择放弃她一直想找寻的表哥。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恨她。 他恨她肆意妄为,恨她野心勃勃,恨她对他若即若离。 他不知道她都遭遇过什么,从不关心她难不难过,只觉得她着实可恨。 她也从来不告诉他。 她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姬晟快步走回寝宫,却被告知容双去了校场。 姬晟转往校场。 容双在骑马。 她身边跟着四个女孩儿,一左一右是孟氏和柳七娘,后面缀着的是两个小宫女。她们在校场中打马而行,看起来非常快活,远远就能听见她们的欢声笑语。 她本来就该这样快活。 姬晟没让人去通报,也没走进校场。 他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容双和几个女孩儿嬉笑,笑容明艳而张扬。 过了好一会儿,姬晟才转身往回走。 校场中的容双似有所感,抬首往姬晟站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抹玄色背影。 容双没放在心上,见日头有些猛烈,怕几个娇贵的女孩儿晒伤了,邀她们一起回去用些茶点。 到傍晚,姬晟才踏着夕阳归来。 容双见惯了姬晟近来喜上眉梢的样子,见姬晟一直到吃完饭都还心情低落,感觉有些稀奇。 用过晚膳,容双照常去沐浴,却被姬晟跟在后头一起下了汤池。 接着姬晟全程黏着她,一步都不离开。 到入睡前,容双才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姬晟抱着她,想说点什么,又想到云初说的那些事,只能张手把容双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不停地掉,沾湿了容双身上的亵衣。 容双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堂堂一国之君,抱着她哭算什么回事? “有人欺负你了?”容双沉默片刻,犹豫着发问。 “没有。”姬晟也只是抱着人的一瞬间忍不住掉眼泪,掉完就稳住了情绪。他问容双,“我早前命人去接将士遗孤入京,这几天他们兴许该到了,有北疆的,有南疆的,也有西陲的。我准备拨人给他们开个书院,保证他们衣食住行,教他们读书习武。书院年初已经建好了,你要不要去给他们当山长?” 容双自然是乐意的,她点头说:“也好。”说完她板正姬晟的脸,对上他微微泛红的眼睛,重新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姬晟不吭声。 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好,还不能让容双信任和依赖。 但他不想放开她。 他,他会好好学,不会再让她伤心,不会再傻乎乎地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我一辈子都只娶你一个,再也不会有别人。” 姬晟再一次保证。 “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不能阻拦你。” 容双不是听姬晟这样保证,不过男人的话一般都不可信,何况是在床上说的?她大多都是说说就算了。 容双说道:“好,你的话我记住了。若是将来你反悔食言了,那就是君既无情我便休,大家好聚好散便是。” 她虽然不是非嫁他不可,但既然嫁了,她自然不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姬晟认真许诺:“我不会反悔食言。” 三日后,帝后大婚。 当时有诸国使者前来祝贺,北边各族也都派了使者前来,私底下庆幸地说这位可怕的女将成了皇后,应该不会再杀到他们大草原了。 真是太吓人了啊。 这些北蛮说得真情实感,西陲、南疆等地的使者听在耳里,对这场帝后大婚也多了几分真诚的祝福。 毕竟,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长公主能杀到北蛮人老巢,自然也有可能对他们下手。 嫁了好,嫁了好啊。 洞房花烛夜,姬晟满怀激动地入洞房,刚坐到挂着大红喜帐的龙床边,折腾了一天的容双却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姬晟吓坏了,忙叫人去请当值的女医过来。 女医把过脉,当场伏跪在地,犹豫着该不该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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