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跟他们都住在一起,人很多。 暑假她妈给她生了个弟弟,老来得子,全家围着转。 所以她在家是画不了画的,太闹。 家里多了个孩子,不是添了一个家具那么简单,随之而来的是太多的措手不及。 陈遇想起上次刘珂问的几个问题,关于高中谈恋爱,关于婚姻,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又窜了出来。 她够到肥皂打在手上:“我爸妈经常拌嘴。” “挺好啊,牙还磕嘴呢。”刘珂说,“更何况是没血缘关系的两个独立个体。” 陈遇:“……” 刘珂把长马尾拨到背后,搭上她的肩:“阿遇,你石膏画的比我好。” “哪有。”陈遇不认同。 “我跟老赵聊过,他说我画的四平八稳,技法,结构比例,形态都没问题,就是往里收着,拘谨,”刘珂说,“像困在一个盒子里,出不来。” 她想放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用尽一切能用的方法,还是行不通,现在已经站在死胡同里了。 进的太早,后期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祈祷画头像的时候能有所改变。 刘珂觉得有点神奇,画画的人性子跟画风还真不挂钩,她一个不拘小节的人,画风却细致的要命。而她家阿遇,平平淡淡的白开水性情,画风是厚重粗犷的狂野派,线条都是凌厉的。 “你不一样,你很放飞。”刘珂说。 陈遇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收不回来。” “没事,”刘珂笑着说,“飞难,收相对容易些,你后期没问题的。” 末了感慨:“我俩结合起来就完美了。” 陈遇听她这么说,眼前浮现出了江随的画,大气又细腻,不就是她们的结合体。 画画这方面,领悟突破是很忽然的事,说悟就悟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悟之前,只能多画。 陈遇回了大厅,拿着保温杯去窗户边,倒一盖水出来放窗台上晾着,简单做做眼保健操。 一天画十几个小时,还都是黑白灰色调,没有颜色,眼睛很疲劳,有种很快就要去配眼镜的感觉。 窗台边的那盆含羞草并没有被淹死,依旧长的很旺盛。 陈遇手伸过去,指尖轻碰一下含羞草,叶子慢慢拢了一点点。 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 “调戏小草?”背后响起声音。 陈遇没回头:“好玩。” 江随尾音上扬的“哦”了声:“我觉得你也挺好玩的,能调戏吗?” 陈遇:“……” 江随手撑着窗台,微微前倾身体:“来,给哥哥笑一个。” 大厅有人看了过来。 陈遇见少年眼里含着调侃的笑意,她轻蹙了一下眉心,小声警告:“别闹。” 江随漫不经心地扫向大厅,那些视线全没了。 他拨了下腕部的银链,发觉女孩的视线投了过来,就把那只手往她面前举举。 陈遇后仰一点:“干嘛?” 江随挑挑眉:“不是想看?” 陈遇于是就随意瞥了瞥:“行了,看完了。” 很复古的链子,有些年头了,光泽布满岁月刻下的细碎痕迹。 而且…… 像是女士的。 陈遇不打算试着触及他的隐私。 江随斜斜倚在窗边:“刚才那事,吓着没?” 陈遇说有什么好吓的。 江随喉间滚出一个带着笑的气声,撒谎都不脸红。 那会儿小姑娘听到大动静,整个人惊得抖了一下,站起来看见倒地的人,手里的铅笔都掉到了地上。 江随搓搓手指,我也是闲,还有功夫注意到这些。 “瞧瞧心态多重要,没调整好能把自己搞死。” 江随事不关己地嗤笑两声,目光掠过飘在空中的浮尘,停在女孩纤长的眼睫上面:“其实吧,画画这方面,不想登峰造极,掌握好套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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