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双手一扯,他的中单顿时裂了一道口子,“啊,裂了,所以还是换我的吧。” 夏侯潋:“……” 沈玦好像很致力于让他穿他的衣裳,夏侯潋有些无奈,只好答应了。沈玦拿出自己的亵衣,滑滑的绸缎料子,拎在手上轻飘飘的没重量似的,依旧是熏了香,是独属于沈玦的那一份味道。 夏侯潋把亵衣脱下来,一身肌肉彻底暴露在空气里,沈玦眸色深了几分,忽然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上他手臂上的一道新疤,“这怎么来的?” “哦,不小心在门钩上刮到的。”夏侯潋道。 “骗鬼呢?分明是刀伤。”沈玦眯眼看着他,“说实话。不说实话我就问你手下,先打他们几十大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瞒我。” 沈玦真能干出这种事。夏侯潋只好照实说了,沈玦脸色阴沉得吓人,狠狠剜了夏侯潋一眼,道:“你胆子越发大了,我给你权,不是给你胆子,这样大的事情都敢瞒我。你身边没有厂卫么?犯得着你亲自上去跟刺客打?” “哎,习惯了。”夏侯潋低头看自己的疤,“你看我身上这么多疤,多一条少一条不都一样。” 沈玦也低头看他,他这身子的皮肉简直没一寸好的,陈年旧疤未消,又添新的,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夏侯潋安慰他,“不就是受伤么,哪个男人不受伤的?” 沈玦触摸他身上狰狞的疤痕,左肩那道是他亲手缝的,腰腹上的是从前他当刺客的时候受的,一直摸到背上,那里还有大片的鞭痕,痕迹已经淡了,可是再也消不掉。沈玦看得心里抽疼,低声道:“夏侯潋,你觉得受伤是一件小事么?” “是啊。” “为什么?” “这还有为什么?”夏侯潋疑惑,没点儿疤在身上那还叫男人么?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夏侯潋,受伤是件大事,很大的事。因为受了伤,会留疤,会好不了,还有可能会死。”沈玦帮他穿上衣裳,系上衣带,沙哑着嗓子道,“还有最后一点,我会心疼。” 夏侯潋愣住了。他忽然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受伤很正常了,因为刺客向来独行,生死都是一人,很少有人心疼他受伤,连他娘都不心疼,只会说“多大点事儿啊,熬熬就过去了”。 有许多人恨他、畏他、怨他,真的很少有人心疼他。 除了沈玦。 他微微笑起来,道:“嗯,我知道了。” ———— 百里鸢坐在屋檐底下看雪,雪花落在她的朱红马面裙上,洇出深红的印迹。 “大人,本应运到通州驿的极乐果被青州帮首领私吞,该如何处置?” 她身后传来段九粗哑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杀了。” “上个月叛逃的三个刺客已经被带朔北,该如何处置?” 她拨弄腰上的流苏,回答得漫不经心,“杀了。” “近日东厂大档头沈潋在彻查京中流民,我们的暗桩损失不少。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她晃着腿,依然道:“派人杀了便是。” 段九颔首:“是,属下明白了。” 段九正打算告退,百里鸢忽然又出声了:“等等。” 段九停下脚步,微微俯首。 “我要你杀的不是那个叫沈潋的家伙,”她扭过头来,笑容在雪花中显得没有温度,“是沈玦。” 第94章 暗藏杀机 今天是元宵节,黄昏起街上市集就已经开了,吹糖人的吹糖人,唱戏的唱戏,喷火的喷火,还有卖绒花的、卖面具的,摊子要一直摆到四更天。各式各样的花灯沿街挂了两溜,灯罩上画了花鸟还题了字,在风里滴溜溜转,煞是好看。 唐十七买了个花灯提在手上,寻到一处破落的面摊子点了份元宵,坐下来慢慢细尝。游人都放花灯去了,摊子里没多少人,座位都空着。不多时身后也坐下来一人儿,背对着他,点了份水粉汤圆。 唐十七瞧着周围没人注意他,捋捋袖子,一个纸团顺着手臂滑到手里,他朝后一递,便送到了身后人的掌心。他把身子微微靠后,压低声音道:“伽蓝要动沈玦,时间地点都写在上头了,但保不齐会变,若有变我想办法通知你。” 路中间有个踩高跷的,密密匝匝围了三圈人在看,叫好声淹没了他的声音,只有身后人能听见。 夏侯潋的声音响起来,“几把刀?” 他低低答道:“三把,迦楼罗、紧那罗和乾达婆。迦楼罗好像是个快刀手,你要当心。” 夏侯潋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才道:“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