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失血而瘫软无力,夏侯潋喃喃道:“可为什么要活捉我?他们想知道东厂什么机密么……” 沈玦也蹙了眉,低头看着昏昏欲睡的夏侯潋,陷入沉思。 外面忽然叫嚷起来,有人大喊:“惊澜师兄!” 沈玦一惊,掀开帘子,马车前跪了一个少年郎,是戴先生的童子。 童子踉跄着跑过来,递上一卷手书,“师兄,先生被坏人抓走了!” 夏侯潋猛然惊醒,探出头来,“你说什么?” 沈玦打开手书,就着风灯看上面的字。 “三日后十里坡,至多十人随行,七叶伽蓝恭候厂公大驾。” 第99章 寒山路重 京郊·十里坡 今晚没有月亮,竹林里黑漆漆的,厂卫们举了火把,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冷夜里的大风吹过来,满山坡的竹叶掀腾搅覆,叶子拼了命地沙沙响。天是黑的,一点儿亮处也没有,沉甸甸压在心头,竹叶交叠在头顶,更显得压迫。 夏侯潋默不作声地开着路,他身后是沈玦,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其余九个厂卫拥在周围,注意着竹林里的风吹草动。 唐十七不见了,这三天来翻了整个北京城都没有看见人影。沈玦让他不必太着急,伽蓝虽然知道有内鬼但不一定知道就是唐十七。不止唐十七,他们掌握在册的别处暗桩也撤离了。极有可能是伽蓝把暗桩召回清算,排查内鬼,以免泄露更多情报。但夏侯潋心里仍是不放心,借着搜查刺客的名头四处寻,依然没有找见十七的半片衣角。 他觉得他好像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大难临头,却茫然无措,一点办法也没有。回头看沈玦,他脸色苍白得像一个瓷人,仿佛一碰就会碎。夏侯潋知道他心里在怕什么,但沈玦和夏侯潋不一样,夏侯潋有空坐下来心烦,他还得强撑着早朝,批红,审阅六部三法司递上来的大大小小的折子。辽东土蛮作乱,内阁在想法子筹措军费,他每天要在内阁听老头子对骂扯皮,花去大半天的时间,连心慌意乱的时间都没有。 偶尔有什么动物窜过草丛,拨剌作响。他们一路往前走,沈玦忽然扯了夏侯潋一把,“到后面去,别走最前面。” “没事儿。”夏侯潋低声说。 沈玦做了个手势,几个厂卫到前头开路。又走了一截子路,前面黑洞洞的地方现出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儿,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厂卫喝了一声:“什么人?” 一簇火苗出现在前方,橘色的光照亮老人的脸。老人被绳子绑住,嘴里被塞了麻布,白发凌乱,胸口起伏,嗤嗤喘着气。他的肩膀上按了一只手,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他的身后,白瓷面具的两个眼洞直勾勾地看着沈玦一行人。刺客的另一只手端着那方火苗,火光跳跃不定。 戴圣言也看见了沈玦和夏侯潋,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夏侯潋喊了一声:“先生!” 沈玦拉了一把夏侯潋的衣领,把他拽到后面去。 四面响起低沉的脚步声,月亮出来了,风声细细,竹叶间点点银光四溅。刺客们犹如地底冒出的幽魂从竹林里现了身,阴冷地窥伺被厂卫围在中间的沈玦。 夏侯潋拔刀出鞘,刀光凄冷如月。 竹林深处,一个黑斗篷的人走出来,兜帽遮住了他一半的脸,只露出嘴唇上面一抹淡淡的胡须。 夏侯潋眸子一缩,握刀的手慢慢收紧。 “大半夜的把咱家叫出来,是要跟咱家谈条件吧。”沈玦漫不经心瞥了眼四周,冷冷一笑,“这就是你们伽蓝的诚意?” 段九微笑欠身,“厂公说笑,我等怎敢对厂公不敬?” 段九拍了两下手掌,三个刺客带着另三个刺客走出来,用刀押着他们跪在月光之下。 “这是何意?”沈玦问。 段九抽出烟斗,点点一个刺客的头顶,“这是当年屠杀谢家满门的刺客之三。他们,是伽蓝奉送给厂公的礼物。” “奉送给咱家的礼物?”沈玦笑了,脸色忽又一变,眉间风雷密布,“绑了戴先生,又送刺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