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反叛,那么现在我问你,你的选择是什么?” 凄冷的哀风在废墟上空盘旋,书情垂着头,拿着面具的手在颤抖。八十一鞭、七月半、极乐果……所有的苦痛都化为生铁一般沉重的悲哀,压在他的肩头。所有刺客静默着注视他,似乎在一同等待着他的回答。 百里鸢冷笑着道:“紧那罗,你要背叛我么?” “是,我要背叛你。”书情低声道。他奋力一摔,白瓷面具砸在地上,冰碎一般的清脆响声打破寂静,瓷片四分五裂。那响声在废墟上空回荡,所有人凝视着面具碎片,不发一言。 书情走到夏侯潋身边,递给他一封信,“这是十七哥的遗书。那天我回去本来是想偷偷救十七哥出来,但是……没想到段九已经对十七哥下手了。” 夏侯潋沉默地接过唐十七的遗书,手微微地发颤。 “我……”书情哽咽了一下,眼泪慢慢地淌下来,“师哥,不管你原不原谅我,谢谢你,这一次……”他望着夏侯潋的眼睛,“不要再留我一个人在伽蓝了。” 夏侯潋静静看了他半晌,伸出拳捶了捶他的肩头。 “好兄弟。” 夏侯潋举起步生莲,望着远处的刺客,大吼道:“你们呢?诸位,你们所求的无上极乐是百里鸢的谎言,你们是百里家的伥鬼,被百里一族吃掉,沦为百里家的奴役和傀儡,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的无上极乐么?不,这不是无上极乐,这是永不解脱的无尽之苦!” “现在,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当百里鸢的行尸走肉,还是……”夏侯潋一字一句地说道,沾满血的脸庞上,他的双眸锐利如刀,“与我一同,往生极乐,同归不朽!” 寂静。 天地间只剩下簌簌雪声,仿佛是哀魂的窃窃私语。 有一个刺客踏雪而出,步到夏侯潋的身后,将面具砸在雪地里,冰冷的瓷面四分五裂。 “阿修罗众,天蛛切,叛逃!” 紧接着,另一个刺客缓步走出,砸碎面具。然而是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刺客向夏侯潋的身后集结,遥遥望去,仿佛是细密的黑色潮水蔓过白雪,涌入夏侯潋的身后。 “迦楼罗众,江恨愁,叛逃!” “乾达婆众,苦叶刀,叛逃!” “紧那罗众,龙雀,叛逃!” 冰雪之下似乎有刻骨的杀机在沉眠中复苏,那是来自久远亘古的杀意。刺客们露出了脸庞,有的坚毅有的稚嫩,有的黧黑有的苍白,有的英俊有的平庸。此刻他们的脸上都有虎狼一般的决绝,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性命,自愿走向不可知的毁灭。 一时间,夏侯潋的身后已经集结了将近一半的刺客。黑压压的人潮站在池塘边上,与百里鸢这一方的刺客遥遥对峙。刻骨的杀意在雪风中蔓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场恶战竟成了恶鬼和恶鬼的厮杀,妖魔和妖魔的决斗。 夏侯潋心底有压抑不住的汹涌,杀性在他的血脉中奔涌如潮,他缓缓握紧步生莲,刀柄的花纹将他的手掌摩擦得滚烫。 “夏侯潋,”沈玦扶上他的肩头,“保持冷静,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是刺客的首领。” 持厌低声提醒,“你是新的住持。” 夏侯潋怔了怔,恍惚中他仿佛见到落叶纷纷中弑心苍老的脸庞。 原来他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如同是宿命的必然。 夏侯潋抬起双眸,钢铁般坚冷的杀意在刹那间迸现。 “伽蓝先灵,护我前行,往生极乐,同归不朽。”夏侯潋嘶声大吼,“诸君,与我同归!” 刺客们一同拔刀,刀光迸溅纷纷如雪。 “同归!” “同归!” “同归!” 声如狂潮,席卷大雪。 百里鸢立在苍白废墟中,对夏侯潋他们直直伸出了食指,犹如地狱阎罗森严的审判。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们所愿。”百里鸢狰狞地笑道,“所有人,悉听我令,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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