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惠北市,天气晴,万里无云。 位于市郊区的平房,说起来这还是当初留下的后遗症,在当时惠北市发展有两个方向,其一是开发新区,也就是刘飞阳打出的口号:惠北以北,再造一座城,最终市里也选择了这点,另一个方向是旧城改造,不单独建立新区,在原市区的基础上向外扩张,走流行路线建一环二环。 近两年来国家意志到来,经济得到极大发展,但对这个三线城市的投入终归有限,向外扩还没扩到这里,如果拆迁不知道会等到猴年马月。 这里是一排平房,年轻人都出去打工,留在这里的都是老人。 有一处面积不大的平房,几乎没什么院子,出了门就是马路,从这里走出一个人,穿着大裤衩,脚踩一双浴池里淘汰的拖鞋,上身穿着黄色t恤衫,后背还印着“真好猪饲料”的字样。 不用想,这人就是赵维汉了。 自从钱都让人骗,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原本打算房子出售再还的欠款,没办法偿还,所导致的债务危机,可就不是他们骗走那么点钱,而是犹如多米诺骨牌般连锁反应,债务很多,普通人听见都会感到绝望。 赵维汉也绝望过,可绝望过后还得想办法还债。 他老了很多,当工地全部停工那天,一夜白发,雪花一样白,眉宇间不再是春光得意,而满是皱纹,活脱脱被生活打磨的没有任何脾气的中年。 他走出家门口,向马路旁的柳树下走去,那里有两个老头,正在下棋。 刘飞阳回惠北的时候,他能用一洗黑把头发染黑,可平时舍不得,一洗黑很贵,所以看起来比这两个老头还要沧桑。 坐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笑问道“张叔,我记得你儿子在市里当包工头?你看看能不能跟他说一声,瓦工给我留个位置…” 坐在左侧被称为张叔的老头瞟了他一眼,手里拍着吃掉对方的棋子,缓缓道“工作又丢了…” “呵呵…” 赵维汉尴尬的笑了笑,他自然不能说有两个男人去工厂闹,工厂实在忍受不了,把他开除,而且他的生活作风也传到工厂,让那些女职工的家属人心惶惶,都在抵制他。 “主要我还是想干回老本行,一辈子没在工厂干过,突然发现自己不适应…” “你啊,就是做的孽太多了,老了老了遭报应!” 老头意味深长的说一句,自从赵维汉搬到这里开始,什么人过来闹、什么人来要账、他又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另一位老头也瞥了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哈哈…” 赵维汉毫不在意,爽快回道“我也没想过有今天,要是想到了,当初就应该再疯一点,夜夜做新郎,人人是新娘…” 老张摇摇头,眼睛盯着棋盘,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赵维汉“直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呢,天天坐着白日梦,让我咋帮你?” 赵维汉赶紧道“别,张叔,我跟你开玩笑,你要是能跟你儿子说一声,感谢你八辈祖宗!” “哎…” 老头无语的摇摇头“我找机会吧,你知道,他工作的上的事我不怎么参与,也不多过问,毕竟手下二十多人呢,按照级别也是班排级,我一个当父亲的随便往里面安排人不好…” 赵维汉把头往前一探,轻声道“那您给问问?” 老头摆摆手“我下棋呢,等下完棋再说…” “哎…那您忙” 赵维汉随即站起来,笑着说“我等会得去市里一趟,有个两个亿的大工程等着我…” 两个老头都没说话,等他走远了才开口道。 “心态还挺好…会开玩笑” “心态不好点,得憋死…” 远处,赵维汉已经走回房子里,他确实打算去市里,但两个亿的工程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外人,他也就不用装成轻松自在,准备换一件衣服,说是换衣服,其实就是找一件没有印广告的衣服罢了,打开木柜的门,门里贴着一张照片,是赵如玉在国外留学时照的,上面的赵如玉笑容灿烂,这也是他挑出来的一张照片,每当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打开看看,口中骂赵如玉是婊子,让她永远别进家门,可那是亲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