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七人的目光落在了统一落在了唯一没表态的卢苓韵身上。 “啊……”卢苓韵张开嘴正要回答,却突然像灵魂脱壳了一般,两腿一软身子一晃,刚才还是黑亮黑亮的双眼,忽的蒙上一层迷雾,瞳孔固定、散大,在某一瞬间就像是那些被判定了死亡的人的眼睛一样。 “学姐你……”一旁的董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卢苓韵,可没等她将话说完,卢苓韵就已经双腿一紧离开她的搀扶,恢复了正常。 “我……”卢苓韵一手扶着额头,闭上双眼摇了摇头,可很快便又睁开了眼睛,用已经看不出半点端倪的目光对上了众人的担忧,“嗯,就在这儿吧,你们先进去坐,我去趟洗手间。”声音正常到那刚才好像差点猝死的人不是她一样。 “苓韵……”方莜还没从这一惊一乍中回过神来,满脑子里回荡着卢苓韵一头栽倒在地后再也醒不过来的恐怖画面,“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她提议着,可建议一出口,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没事的,”卢苓韵笑了,她毫不客气地解下背包,塞进了方莜的手中,“应该只是今天教练的加训太狠,刚才犯了下晕乎而已,已经好了。你们进去排位,我去去就来。” “哦……”七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不知在交流着些什么,只知道,等她们回过神来时,卢苓韵已经不见了。 绕过屏风,点头谢过热心指路的店员,在彻底离开队友们的视线后,卢苓韵猛地加快脚步,几乎是以跑的速度冲了洗手间。进入单独隔间,卢苓韵连门都没来得及锁严实,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掀开坐马桶盖,一通狂呕。 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似乎要将内脏从口中挤出来一样,可视觉上,卢苓韵却没能呕出些什么。出于某种原因,心理上的果腹与生理上的饥肠辘辘正在卢苓韵身体内做着激烈斗争,而这斗争的结果,就是那从胃反流而出的淡黄色液体。 卢苓韵的余光看见了左手腕上的手表:七月十九日,十七点零三分。她猛地晃了几下手,那熟悉的黑色马克杯字迹伴着偏白的皮肤,从表盘下露出了半截:2019.7.18.11:55:23.64。 “四十个小时,二十小时,昨晚八点五十五分左右意外身亡。”她曾经说过的。 翻腔倒腹的恶心感还在继续,可胃里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呕吐时反流的胃液将食道烧得生疼,也不知是通过了什么途径,这种灼烧竟一路烧到了脑袋里。卢苓韵整个人都在因此痉挛着,连带着那些记忆碎片一起。 解剖室,解剖刀,被掏出来的内脏,被缝上的躯体空壳…… 无声无息一.丝.不.挂地躺在冰冷的铁板上,伴着福尔马林与消毒水的气味,任由已经稀烂到腐烂的身体被一刀刀切开…… 还有身体被撞飞、被碾碎的痛感…… 记不得为什么死、因何而死,可丧命的场景却会深刻入脑海,成为阴魂不散的梦魇。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净嘴,卢苓韵自嘲地笑了。 逆天的能力,必定对应着逆天的代价,不是吗? 按下冲水键,忍住脑袋右侧的隐隐作痛,望着断片了似的浑浊淡黄酸味水漩涡,卢苓韵揉起了眉心。她深吸一口气,走出隔间,压低着脑袋来到洗手池旁,将水龙头开到了最大。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着,响进心里,慢慢洗去了心中的那些烦乱与恐惧。她用双手感受着清水的冰凉,闭上双眼,想象着那离自己很远的清水的流淌。 流动的水,推动了思绪。 脑海中浮现出尸检报告、证据列表,两具尸体、自己身上成因不明的刮伤。 “奔跑途中被一辆黄色小轿车撞下山坡后刻意碾致死的吗?”卢苓韵做着口型,却没有发出声音。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线索在卢苓韵的脑海中卷成了乱麻,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无奈地用清水漱了漱口,关上水龙头,拿张纸巾擦干手后走出洗手间。 哗啦啦―― 不知从什么时候响起的雨声。有什么东西在卢苓韵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在走廊边的小小窗户旁,停下了脚步。 “成因不明的刮伤。”望着细小雨滴,计算着雨落的速度与密度,卢苓韵皱起了眉头。“是‘赶去’山林,不是‘逃离’。”看了许久后,她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为什么要赶去山林? “学姐?”身侧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卢苓韵应激性地吓得一愣,一直等到眼中画面转换,看见了来人只是董霜后,这才放下了刚提到嗓子眼的心。 “嗯?”藏住心中的情绪,微微一笑,卢苓韵随便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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