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去看城门口的一樽黄金散花天女雕像,那就是当初收缴围杀高手的兵器融化而铸。” 天子被青阳子惊动,几乎毁去了整个江湖。 这段血腥的过望,经李揽洲噙着山间草木之息的温和语气娓娓道来,更显得可怖万分,叫人心间发寒。 苏缨沉浸其中,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燕无恤将一个装满了鸟雀的布包扔给李揽洲,道:“拿着你的鸟滚蛋,不要诓骗吓唬她。” 第28章 合阴阳鼓中乾坤 这些日子天气渐暖,新鲜的雀鸟,如不立刻用盐酒阉上,很快就会发臭。 月渐上中天。 屋子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燕无恤不见了人影。 颜知昌在马棚中睡死过去。 夜幕中,李揽洲挽起长长的袖子裤腿,将□□裸的胳膊晾在外头,拔着满满一盆的鸟,满头大汗。 他独自将百只鸟雀儿开肠破肚,抹盐晾干,东方发白时才总算晾好了最后一只鸟,直起腰杆时骨头咔咔直响动。 李揽洲瞅着时辰,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长衫,拿起折扇,除了眼底的青灰和疲态,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谪仙人模样。 此时,燕无恤方踏着晨光而来。 看见廊下晾的雀鸟,吃了一惊:“这些都是你自己料理的?” 李揽洲半眯着眼,悠然摇扇,摇头道:“君子远庖厨,我请那医官料理的,我怎会作这种粗野的活呢?” 燕无恤笑道:“是极,你辟谷欲仙,想必也不与银钱打交道。我还说帮你拿去悬村卖了,换些银两,却不必了?” 李揽洲忙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合上扇子站起身来,用扇柄戳了戳燕无恤的肩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等那丫头醒了,速携她下悬村去采买,匀出床榻来,让我也歇一觉。”他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圣人说食寝有时,方能五体康健。我一晚没合眼,困极了。” 辰时,燕无恤便带着苏缨和颜知昌下了山。 浮游山下有座小村庄,叫悬村,因浮游山山势极险,每日早上山岚薄雾笼罩,将房屋衬得如在天上,故又名“仙人村”。 这里稀稀落落居住着一支颜氏族人,还有一些和李揽洲相类的隐士,更多的,是一些在西岭城中混不下去的人——鸡鸣狗盗被官府通缉者、男盗女娼被家族唾弃者、离经叛道为寻常人不齿者……蛇龙相间,渐渐有了一点集市,飘飘摇摇升起一面酒棋子,竟也算热闹。 燕无恤将颜知昌安置在了悬村中。对他说:“你会医术,就留在悬村之中,三五载后,事情过去了,你再回家寻你的族人。” 颜知昌如今对着他依旧战战兢兢,抖如筛糠,道:“那日情势逼人,我原见了不该见的。燕爷饶我一命,乃是宽宏。我家中早已无人,不过孤人一个,能活一命全仰您大德,我立誓此生就在悬村之中,悬壶济世,行医救人,绝不下山一步,若违此誓,叫我祖宗泉下不宁,我坠落山崖,粉身碎骨,不得超生。” 燕无恤听他发了这样毒的誓言,默默半晌,抬手对他行了个礼。 颜知昌哪里敢受,连忙抬住他的手道:“这是为何来?” 燕无恤道:“这一拜不全是为你,只当那日百人骑中也有似你一般的人物,却枉作了我刀下亡魂。” 颜知昌道:“哪里话,要怨当怨沈丁这毁诺小人,死有余辜,牵累旁人。若他好好的遵循诺言,放了人走,贼也擒到了,人也两相安。偏他好好大路不走,偏要害人,我寻思纵他人泉下有灵,冤头债主,当归到沈丁身上。”说着,他又忙不迭的一摆手:“自……自然,我不是说燕大侠是贼。” 燕无恤一笑:“你且用不着劝慰,我早已债多不愁,从不怕人追讨,百年以后到泉下,大抵也是个厉鬼。若有人得了生死哑巴亏,吃也吃定了。” 颜知昌听了他的话,愣一愣神,自无他话再说。 二人一番谈话,均是在悬村的一处简陋的茶馆中,此刻桌椅间都是下地干活的农人,正是春耕,村民忙碌,茶馆老板的生意也好。粗瓷的瓦罐里熬了大罐大罐的茶水,山野粗茶,竟也茶香四溢。人群来来往往,摩肩接踵。 颜知昌一袭布袍,走出茶馆去,便如一滴小小的水,汇入江海中去了。 身裹粗布衣裳的苏缨在村落几日一次的街市中行走,她身上原来穿的一件罗衣污了一些,被她悄悄剪去一部分,裁成一片一片的料子,包在手中,想要找一家当铺换点回家的路钱。 她走了半日,没有寻到当铺,只有一位开线铺的货郎愿意花八十文买下来,带城里去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