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缨与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也抱着她哭了一场。 …… 那之后,连阿曼这样迟钝的丫头都感觉到,自家小姐好像不一样了。 苏缨初回的几日,整个人瘦了些。 不过多久又养了回来,脸蛋像小小一片莲瓣一样的,圆圆一双大眼睛,一眼望去与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偶然面上竟会有怔怔之态,喊她她也不应,只是望着自己的手发呆。或者是一时蹙眉,一时深思,面上偶尔会流露出极是失落的神态,叫阿曼大是惊讶。 需知苏缨从前是一个最没有心事的,就连挨了夫人的训,也不过片刻之间的难受,极少有隔夜心事。 这一趟回来,好像什么都变了。 夫人也私底下,拉着她切切打听——这一路上是不是碰见什么人了? 阿曼不敢说与抚顺司的事,只敢提燕无恤、陈巴、刘叔等人。 陈巴相处太短,刘叔又老,唯有一个燕无恤值得怀疑。夫人又仔细打听,身高、样貌、脾性。知道是个瘦瘦高高的,痨病鬼般的形容,为人没本事,脾气也不好,又安下心来。 日子一久,在爹娘尽心呵护、兄弟姐妹的陪伴、阿曼无微不至的伺候下,苏缨面上怪异的神色也渐少,逐渐恢复正常。 苏老爷和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刻,听见苏老爷拉着夫人出去,苏缨目光从手上的九连环移开,望向阿曼:“我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阿曼道:“刘叔说哪里都没有燕二爷的消息,也没听见最近抚顺司再捕人。” 苏缨微微一颔首,又专心致志的解手中的九连环。 阿曼专心致志的看着,只见苏缨手指灵活,翻得金环摇曳如飞,猛到了一处进退两难之地,苏缨眼睫垂着,集力开解,手上力劲逐渐加大。 阿曼一个走神,只听得“啪”一声响动,那金环竟然猛地从中断成了两截。 唰唰—— 平地生风,将金环拨弄得碰撞如铃。 “……”阿曼被这阵尖利的风,刮得鼻子有点酸。 “……”苏缨神情怔忪的看着自己的手。 良久良久,阿曼揉了揉鼻子,道:“这哪个铜匠做的,定是掺了什么进去,脆得这样,明儿我要去打他的嘴。” 苏缨点头附和:“是极是极,也替我打一掌。” 袖子底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苏缨虽然身体康复,心情渐好,却一改往日在家飞鹰走狗,直欲扶摇而上青冥的作风,正是因为发觉了自己身体好像有些……不一样。 先是喝药的时候,因厌恶药水太苦,玩笑一样的推搡之中,药碗翻砸在地,摔得粉碎。 再比如在院子里踢毽子玩,两三下不小心就将表妹妹的鸡毛毽子踢得毛羽尽落,活脱脱一只秃毛鸡,表妹妹仰天大哭,四处控诉挨了欺负。 后来她就安安静静的做起了女工,剪裁了一个四四方方的荷包,诸姐妹问她想要做给谁,苏缨在花样上描了一只云层间小小的燕子。不料拿起绣花针,太久没做手生了,用力之时,手中一燥,风凭空而起,齐刷刷将布割成了两半。 荷包之后,苏缨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足尖。 想起临走那日,迷迷糊糊中,燕无恤曾经莫名其妙的对她说“湛卢如眼,必清明湛湛,需常合少开。” 昏迷的那三日,四肢百骸如有暖流流淌,身躯轻若柔羽,直欲乘青云而直上。 一个越来也明显的可能浮凸在心里。 直到苏缨在与习武的护院师父比试的时候,激发了湛卢剑意的“探微”,将他的手弹开了一寸。方确认了这个猜想。 这一幕她曾经在鼓中见过,燕无恤通过湛卢剑意“探微”,探知了击鼓大汉白玉京人的身份。护院师父也曾短暂在白玉京修习过,故而也有内力,被她探知。 苏缨四肢发僵,再不敢出手。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 燕无恤先是将湛卢剑意传给了她。 然后让阿爹阿娘掩去家徽,将她悄悄接走。 再而后,他自己顶着白玉京的追杀,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连刘叔都再也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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