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除了偃师师。 偃师师身型如鬼魅,脚尖点地轻若踩棉。 一会儿闪身柱后,一会儿又移到走廊外。 凤鸣堂外是很长的一段回廊,风灯飘摇,苏缨华美的裙角在一晃一晃的灯火下,光晕流转。 在一个转角处,她忽然止住脚步,侧过脸来。 眉毛微扬,语气气恼:“你跟着我做什么?” 偃师师从阴影中走出来,笑吟吟道;“不为什么,就瞧瞧你。” 苏缨索性回转过身,与她正面相对。 四下无人,她也不再遮掩情绪,冷冷道:“让别人火冒三丈,有甚么好笑的?” “统领昨天第一次见我,为什么那样生气呢?” “……”昨日这偃师师与燕无恤靠在一起,故意挑衅的动作做得这样明显,竟还有颜面问出口… 苏缨道:“偃家主,我直白对你说,我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与你来往的那些反复无常、背信弃义、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人。”她语调有些发颤,然而中气十足,骂的一气呵成:“现在可以请你离我远一些了么?” 偃师师面上兴味十足,笑靥盈盈:“哦?是哪些人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羞人!简直是无耻! 苏缨感到激怒之下,黄金臂环叮叮作响,骤然倒退了好几步路。 面色发白的转过身,正欲离去。偃师师道:“你在说,燕无恤?” 苏缨身形乍止,再看向她的目光冷若冰霜:“偃家主,你适可而止。” 偃师师笑道:“燕无恤挝杀朝中一品大员,斩灭抚顺司百人骑,又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救了顶罪的幽州刺史白恒,你倾慕于这样的英雄好汉,并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苏缨反口就驳:“我哪里倾慕他?”忽而一怔:“白恒是谁?” “白恒就是为他杀死百人骑顶罪的人,朝廷天罗地网,他竟敢独自来投,还真把人救走了,想是仗着青阳子传给他的一身绝技,无所忌惮罢?” “……”可苏缨心知肚明,燕无恤明明已经把湛卢剑意传给了自己。 “前些日子,白玉京许多武家都收到了秘令生擒此人。都说他除了自己之外,分明还有一个并行的红颜知己,只是后来再也寻不到人了,统领知道,这人是谁么?” 偃师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凛凛,其间仿若含着刀锋,可轻而易举刺穿人心。 苏缨满脑袋疑惑,几乎快要够不上用了。 燕无恤不是和偃师师在一起么? 为什么她说得竟然像在追查燕无恤的下落。 苏缨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偃师师面上逐渐浮凸出一个深深的笑痕,灯火摇曳下,她面上除了清瘦凹陷,就是被灯光照得蜡黄的肌肤,轻盈告退:“叨扰了,时候不早,请统领早些安歇罢。” “………” 偃师师一席有头没尾,云里雾里的话,让苏缨满腹疑惑。完全不知道她如今既然和燕老二在一处,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去?要来拐弯抹角的问自己? 难道她从抚仙楼下的表现,看穿了自己就是那个红颜知己? 呸,甚么红颜知己! 苏缨将脸埋在枕中,将手中刀谱,远远丢开。 刷拉拉一声,书页翻卷,上面的字迹翩然,扎眼的熟稔。 她心头微微一动,赤脚下床,俯身又将从燕老二房间里顺来的刀谱捡起来,越看上头的字,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刀谱上的字写得很漂亮,银钩铁画,纵横有力,风骨清奇,行文很有特点。 此刻手中的一页,画着一个人持刀而舞,旁侧写着“知北而起,南行,端望。” 其中一个“行”字,让她陷入了沉思。 苏缨翻着包裹,从中拿出朝中颁给她的文书,对照其中的“皇帝行玺”。 两个“行”字,赫然竟是一模一样的。 给皇帝刻印的人的书法,和燕无恤家中刀谱的书法一模一样! 苏缨在灯下思考良久,愣是没想通,这到底是个什么关联? 她劳神半夜,实在没有头绪,也就丢开了这件事。 原本苏缨选择来白玉京,一则,家中被人逼迫,为阿爹解忧。二则,有湛卢剑意在体内,她又不知该如何操控,在家中多有不便,所以远远避开。 因此虽为统领,对于清歌楼的事,十分不上心。 首日见过了诸武家,便对外说闭关练功,自己携着武勋铜印,在白玉京纵横列肆,飞鹰走狗,好不自在。 甚么太初楼,甚么武试,一概抛诸脑后。 因三品武勋的便利,苏缨可以自由出入太虚十二景和武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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