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方将领,护一方疆土,本就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莫说是家人至亲,即便有一日换成了是本将军身死又当如何?莫不是因为惧怕生死,抛去一切不成?” “你可有想过,若是后退,若是惧死,身后的一城百姓又当如何?柔然骑兵如狼似虎,行军打仗从不备粮草,所过之处哀鸿遍野,甚至以杀百姓取乐!你可想过,在这个位置上,只要有一个不甚,这一城活生生的人,都会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别人能死!本将军也能死!” 明熙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缓缓侧目望向远处的漆黑一片的兵营:“将军所言,我都懂,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后退一步。只是到底……到底不明白,为何非要有这纷争,为何分要分出汉人、柔然、鲜卑来?各安天命,又有什么不好?” “人生在世,犹如白驹过隙,朝生暮死,追求来的一切又有何用?百年后,那些爱过的,恨过的一切,终将撒手……最后也就剩下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黑沉沉的地下,到时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与富贵,不择手段的伤害与争夺,多傻……” 谢放缓缓收回眼眸,瞥了眼明熙:“呵呵……” 明熙怔然的望向谢放:“大将军笑什么?” “笑你天真,笑你蠢。”谢放俯身站在城墙上,“你站在城墙上,可俯视城下的一切,那些性命,那些熙熙攘攘的柔然兵,在你的□□之下,又算得了什么?当你身着千金狐裘,骑着高头大马穿过街道人群,感受到那些羡慕的目光时,心里是不是也是很得意?你自来了甘凉城虽也入了营地,但吃住在家,你为何能与别人不同?还不是你救了谢燃,本将军给你了特权。” “你想对别人好,能私下里造桥铺路,接济穷困。你能将家中房屋都起了火墙,荒山上造林。明明在这贫瘠苦寒之地,你依然能过得雍容华贵锦衣玉食,都是因为什么?当你拥有一切时,自然不用再去追求,可许多人若是按照你的心思活法,不争不抢安生度日,不是穷困潦倒,就得喝风饮露了。” 明熙半阖着眼眸:“大将军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不是此意,又是何意?你能轻松的得到一切,自然感觉可有可无,不必珍惜。”谢放上前两步,凝视着明熙的脸,轻声道,“可本将军与你这种贵公子不同,与帝京的那些人都不同。 “今时今日,本将军能站在此处,掌握一城人的生死,俯视着你,都不是不争不抢平白得来的!为了今日的这一切,从小到大,我的生母隐忍了多少委屈?有我多少次对兄长的阿谀奉承马首是瞻?若如你说的,各安天命。生下来是什么人,就是什么命。这人生,该少了多少祈盼与希望?” 明熙蹙眉:“人生在世,谁没有欲望?大将军又何必那么愤世嫉俗?最少你得到了,走出来了,不是吗?” 谢放冷笑了一声:“本将军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呵,各安天命!若当真听天由命,只怕本将军此时只能窝在帝京里,挂个闲置,甚至连闲置都不一定挂得上,日日在谢氏后宅里,巴结嫡母嫡兄……不过,今日即便和你说,你也不见得明白。” 明熙恼羞成怒道:“大将军也别太妄自菲薄了,您有这一份心智,不管是在帝京,还是在漠北,都会轻易的熬出头的。当初见你对燕平府君俯首称弟,如今想一想,他来此也不过走个过场,你让他看到了他想的看的一切,实际上所有一切还是随了你的意,十五万大军依然实打实的握在你的手中,甚至不如说他对你言听计从才是。” 谢放挑眉,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怎么?你这是威胁本将军吗?” 明熙瞥了眼谢放,嗤笑道:“如今我是在大将军手下讨生活,你觉得我能威胁到大将军吗?” 谢放仿佛很是慎重的思考了片刻,缓缓道:“这可真不好说啊,你知道本将军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明熙面色有些僵硬,想了想,“那时我该是没有什么不妥,又帮大将军救下了顾燃。” “害怕。”谢放说完这两个字,自己先笑了起来,“诚如你所说,你当时没有任何不妥,但是却莫名的让本将军害怕,甚至有些恐惧。直至今日,本将军依然不明白,你这样的一个弱不禁风的人,为何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明熙垂下眼眸:“大将军何出此言?” 谢放摇头失笑:“本将军若知道是何原因,早将你抓起来扔大牢里,还能让你继续悠游自在的做一个百夫长?” 第71章?第三章:千金纵买相如赋(22)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一日,帝京城的百姓,几乎都要前去峰仙山登高参拜,顺便折些松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