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才能离开。” 他低下头,看向了怀里怕得咬紧嘴唇的宫纨,目光痴迷着在她身上流连,但是,他却隔着这具肉囊,看到了另一个微笑的羞涩的小人儿。 那个小人儿会动,会笑,会叫他哥哥,会扑在他怀里,讨要一颗栗子酥。 应宜声扬起了唇角,问林正心:“……你知道,心碎是什么声音吗?” 林正心以为是什么难题,乍一听之下他全无头绪,只愣愣地盯着应宜声发呆。 应宜声笑眯了眼睛,捏住宫纨的头骨,手掌逐渐加力。 宫纨猝不及防,被捏得眼白翻起,琼口微张,喉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悲鸣,但习惯了听音辨人的宫氏弟子,都能听出她在唤些什么。 她在说,声哥,求求你。 谁也不知道宫纨想求什么了。 一声清脆的头骨炸裂声,在应宜声的掌下响起。 林正心呆愣住了,半晌后,他双手撑地,状似疯癫地大嚎大叫起来,猪狗似的四蹄伏地,手脚并用地朝宫纨软软委顿在地的尸身爬去。 谢回音远远地看着,应宜声松开了捏住宫纨的手掌,后退一步。 他的唇角挂着那样邪异明确的笑意,眼中却堕下了一滴泪。 谢回音不知道应宜声是为谁掉下的这颗泪,他只听到了应宜声蕴着灿烂笑意的声音:“……听到了吗?心碎的声音?” 第91章 丁香馄饨(七) 谢回音所见的, 成为了以后被称为“宫徵逆案”的终场一幕。 这般惨景, 足够令人意志全消, 谢回音软倒在地,筋酥骨软,竟连半分力气都没了, 眼见着林正心伤痛欲绝昏厥过去,他的脑海中也似有蜂巢炸裂,眼前一黑一白地闪着诡影, 就连应宜声走回他身边, 拨开他凌乱的头发,捧起他的脸时, 谢回音也仍在梦游中一般,呆呆地看向他, 既不躲也不闪。 他模糊地想着,躲也没用。 应宜声双手托着他的脸, 细细审视了一番后,问道:“跑来这里作甚?” 谢回音小小的喉结在一层薄薄的皮肤下艰难地滚动,他想说点儿什么, 问点儿什么, 可他怕。 他怕问出口来,自己也会成为这无数横尸中的其中一具。 他怕应宜声捏碎自己的头骨。 他怕自己是送上门来的刀俎之鱼,应宜声本来也许会忘记自己这条漏网之鱼的,自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一定会被灭口…… 就这么后知后觉地怕着, 浑身瘫软的谢回音被应宜声拖着后领,一步步带下了悟仙山。 等到谢回音恢复行动能力,二人已身处距离悟仙山百里之遥的烂柯山上了。应宜声在一所被遗弃的山腰茅草房边伫立片刻,放开了提住谢回音后领的手,踹了他一脚:“还不快去给我打口酒喝。” 谢回音急忙连滚带爬地操控着还不能尽如他心意的手脚,下了山,去附近的烂柯镇中弄酒。 他虽然糊涂,但冰泉洞之人全死,冰蚕集体暴走之事委实太过惨烈,不由得不让他多想,想这半年来应宜声永远比旁人身上多一倍的冰蚕,想他那满是希望的笑,想他昨夜手心托出的光球,想他那关于神灵的论点…… ……可他依旧想不出,应宜声为何会在谈笑间灭去自家一个门的弟子,也想不通,既然应宜声和林正心有仇,为何要报复自己的师父。 他只隐隐约约地觉得,应宜声此举,完全断送了他的安稳人生。 作为唯一一个在宫徵山上活下来的弟子,自己不可能再留在那里。在旁人眼中,自己被应宜声带出冰泉洞,从一个低等弟子一跃成为应宜声的近侍,定是受应宜声抬爱和另眼相待的,也自然会被视为应宜声的同党。 但是……应宜声明明可以杀掉自己,也算是一了百了,彻底斩断羁绊,又为何要带自己离开? 谢回音有个好处,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会多想,徒增苦恼。 他在悟仙山上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好友,对他们的死,谢回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因此,对他们的死的怜悯,和面对应宜声的恐惧相比,他总觉得后者在自己的情绪中占了大半。 他用自己的玉蝉,与烂柯镇的一个酒肆换了半年份的黄酒,如果应宜声想喝,半年间可以随到随取。 捧着一壶烫好的酒回了山间茅草屋,迎接他的是焕然一新的屋宇和锃光瓦亮的窗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