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据她观察,这段瑞金每隔个两三天就会找一个姨太太伺候自己,当夜住在那人的房间里。 她趁夜偷听过墙角,里面是没有动静的。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姨太太们会欢欢喜喜地将他送出来,然后满面春风地逛街去。 “太监”的猜测愈发显得接近真相,阮苏放松了警惕,也打算睡了。不料一翻身……手指碰到了个不该碰的地方,顿时身体一震,触电般地缩回来。 段瑞金也感受到了,平静地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让出了一点位置。 二人同床共枕地躺在这法国进口大铜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看着漆黑的房间无话可说。 阮苏急于让他厌恶自己,低低地唤了一声: “二爷。” 黑暗中传来一声嗯。 “再过两个月就入冬了,我想要十万块钱,置办几身新衣服。” 十万块钱,十万银元。 普通人家莫说挣,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阮苏在被段瑞金赎回来之前,家中连饭都吃不起,一块银元也掏不出来。 如今入门不到两个月,开口就是十万块,放在谁眼里那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满心期待着对方能发个火,骂自己两句,或者干脆动个手,趁机闹大。 然而等了几秒,段瑞金只说:“把支票本拿来。” 他该不是真要给吧? 她忐忑地开了灯,趿着真丝刺绣拖鞋去衣帽架上拿他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本支票本与一支黄金钢笔。 他人高,衣服也大,抱在怀中沉甸甸的。 好不容易踮着脚尖将衣服挂回去,阮苏走到床边,递出那两样东西。 段瑞金坐起身,头发没抹发油,刘海散乱地垂在额前,底下是一张难以形容的脸。 脸骨是瘦长的,眉眼是锋利的。一管高耸的鼻梁宛如直冲天穹的雪峰,底下却又是两片薄薄的、花瓣似的唇,以及尖翘的下巴。 明亮的灯光照耀着他,头发黑得发亮,皮肤白得出奇。 阮苏第一眼见到他时,在心中将他后来的恶行反复念叨了许久,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因这副相貌而动心。 将来要杀人如麻的大丘八,为何偏要长着一张这样俊秀的脸呢? 倘若他只是个穷小子,她就算自己工作赚钱也想把他养在身边的啊,天天摆着看都开心。 段瑞金对自己这位五姨太想包养自己的想法一无所知,刷刷写下十万块的数字,签字后撕下来给她。 阮苏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一边是花不完的钱,一边是迟迟等不来的休书,高兴也不是,难过也不是,只得把东西都收好,再次钻进被窝里。 这下两人终于睡了。 翌日七点,段瑞金从老家带来的跟班段福,站在门外敲门,提醒他该去矿上了。 他是每天都要去一趟矿上的,那边有请专门的经理和工程师等管理矿工。但是这么值钱的产业在荒郊野地里摆着,不亲眼盯着总归不放心,因此他白天绝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上面。 段瑞金起床,阮苏也跟着起床,小小的身体花蝴蝶似的围着他飞来飞去,帮他穿戴整齐,又让老妈子端了盆热水上来,为他洗脸漱口。 最后,她拿起桌上的一枚扳指,套在他修长白皙的左手食指上。 扳指由纯金制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