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死的倒是我呢?我就算真的要寻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我回家就找了一把刀,等第二天去找他俩砍他个满屋子血,然后再冲到山上去,找那些土匪同归于尽!偏偏还没等我出门,王梦香就来了,一见我就跪倒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裤子求我原谅她。” “她什么求饶的话都说了,只道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来。她又说知道我被女校辞退,要帮我介绍份好工作,等局面稳定了就去求她父亲出钱救人。” “我不是心软,是蠢!傻乎乎的信了她的话,拿着介绍信跑到她说得地方去,结果……结果……她竟是把我骗到窑子里!人家拿麻袋当头套下来,一阵拳打脚踢,等我醒来时,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她说不下去,捂着脸无声地痛哭,阮苏见她的香烟快烧到手,忙拿走丢出窗外。 她哽咽着说了声谢谢,抬起头又点了根烟,仿佛拿它当麻醉药来用,麻醉自己的神经。 “我在后院里被关了两个月,每日必有拳打脚踢。等好不容易能出来接客了,才从别人口中听说,原来我被关起来的第二天,那对狗男女就拜了堂,好风光呢! 窑子不是人待的地方,要不是后来遇到了二爷,我这辈子怕是要烂在里面了……你瞧这花花世界,多好看多富丽,可这张华丽的皮囊下呢?都是烂的!臭的!长满蛆的!” 阮苏望向窗外,看着那繁华的夜景努力了好半天,竟是连句安慰的话都找不出。 来到书中几个月,平心而论,阮苏没怎么付出过真心。 在她心中,身边的这些人不过都是书里的角色,不是真实的。她利用他们,与他们谈笑,却没把他们当做过真人看待,包括段瑞金。 但王亚凤的一番话让她深受震撼,意识到他们与单纯的角色不一样,有着自己的痛苦与喜乐。 面对她惨痛的经历,无论什么安慰都显得太无力。 阮苏深吸了口气,摸摸她的肩膀。 “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除非我哪天变成了傻子,不然那些记忆永远不会消失。” 王亚凤红着一双眼睛,手指用力戳了戳太阳穴,“它们长在里面了,知道吗?这些年我没想过别的,脑子里都是恨。” 阮苏抿了下嘴唇,试探地问:“你想过报仇吗?” 她苦笑一声,“怎么会不想?上次你开舞会赵庭泽不请自来的时候,我一边抓牌一边就在想,要是我现在就把他杀了,赵家会不会炸开锅?” “你为何没行动?” 她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怕对不起二爷。他是我的恩人,我这辈子没碰见过好人,除了他。如今我的身份不止是王亚凤,也是他的姨太太。姨太太杀了人,他难道逃得脱干系吗?赵家人哪怕斗不过他,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阮苏听她提起段瑞金,忍不住问:“这么说来……你很喜欢二爷?” “不是喜欢,是佩服。阮苏……” 她突然握住她的手,“我不是矫情的人,说不出矫情的话,我只问你,你对二爷是真心么?你又知道他对你的真心么?” 阮苏张了张嘴,“什么?” “你不要装傻,我知道你什么都懂。你若是觉得我跟老大老四碍眼,让你觉着不方便,只消说一声,我立马带着她们消失,绝不给你们添半点麻烦。” 阮苏哭笑不得,“我怎么会觉得你们碍眼?我才最晚来呀。” 这时车已开到了公馆,二人都不说话了。王亚凤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补了些唇膏,夹着香烟下车,恢复成老赌徒二姨太。 小曼从另一辆车上下来,问阮苏这一路有没有受到刁难。 她摇摇头,看着王亚凤的背影,恍惚感觉她的黑色旗袍、高跟鞋、巨大的爱思头,乃是一具盔甲,包裹着她,支撑着她,得以在冷漠的人间走下去。 这夜她睡不着,拉着小曼坐在床边不让她走,缠她为自己唱歌。普通的歌还不要,非听那甜蜜的、让人心情愉悦的歌。 小曼拗不过她,清清嗓子,“那我可唱了啊。” 阮苏点头,将脑袋搁在她膝盖上,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苍。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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