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使他看不到云永昼的脸,干脆闭上了眼睛,感觉他那双修长手指轻轻地插入自己发丝间,指腹偶尔会轻轻地蹭到他的头皮,很舒服的感觉。 死之前的他因为失去了父母,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希望远离战场平凡生活的无能梦想,他逼迫自己去往一个又一个危险之地,无论多么难的任务都尽全力去拼,只是希望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每一次出完任务,他都会先回到那个冷冷清清的家,擦一擦父母碎掉、又被他一点点粘好的命灵碑,和他们说一会儿话,再回山海复命。 没有人知道这些秘密,卫桓从不将伤口展示给任何人,他永远笑着,无论发生什么。 走在一条没有归途的血路上,卫桓早就忘了自己想平凡度日的心。 可这一刻,那颗心竟然又有些许死灰复燃,他还在躁动着,想被人关心,想在和平时代做一些无聊的琐碎的小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英雄。 他就想做个被宠坏了的,不争气的小九凤。 鼻子一酸,有点难过。卫桓舔舔嘴唇,陷入沉默。 云永昼的手法还是很笨拙,一会儿吹这里,一会儿又吹那里,头发乱七八糟地飞起来,手忙脚乱一如既往,笨得认真。 可卫桓没有像以前那样嘲笑他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少爷,而是伸出两只手,抓住了云永昼两侧的衣服下摆。 云永昼停了一下,没说话,但卫桓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一定是在问怎么了。 “没事。” 卫桓低着头。 其实是想抱你。 想躲一躲自己的命运。 可为什么在云永昼的身边,他就会觉得安心呢? 这个问题突然间冒出来,卫桓不明白,这好像是下意识。他努力地回想,从他重生回来,遇到了很多新的朋友,也与老友重逢,心情虽然多有变化,但是和云永昼似乎是不同的。明明无论发生什么,卫桓都可以打着插科打诨的幌子理智分析,拿捏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正经,但心里是清楚的。 除了云永昼。 一面对他,自己就又变回了那个被他彻底打败的十八岁少年。 他很早就想弄明白这一点,人的特殊性总该是有理由的,但他不确定自己的理由站得住脚。 小毛球粘着那棵怀梦草来到了卫桓的膝盖上,小草的草尖轻轻飘动。他有些怀疑这个所谓的传说,但他又有点明白那些女孩子们的想法了,或许怀梦草就是她们的一种检验方式吧。 他忽然想起小桃妖说的话。 [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一定也会心跳加快,忐忑不安,方寸大乱,满脑子都是他,连梦里都是他。] 卫桓在心里掰着手指计算中枪频率。心跳加快,好像有……命中。忐忑不安,好像也有,姑且算命中吧。方寸大乱…… 满脑子都是他。 他不光满脑子是他,甚至满脑子都是自己嘴对嘴为他渡气的画面。这是不是得算两次命中啊。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云永昼了吗?意识到这一点的卫桓忽然间抬起头。 被他的动作打断的云永昼停下吹风,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眉毛微微向上抬起,那是一种很温柔的小动作,无声地关心。 他一边摇头一边垂下脑袋。 还有最后一项,梦里都是他。 小毛球的绒毛和怀梦草一起飘扬。 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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