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虽贵为九五之尊,刘明恕又与他有着亲戚关系,可是二人是师徒,所以刘明恕一直是以“先生”称呼太上皇。 “去你姨母那里一趟,她要量尺寸,给你们裁衣服。”太上皇道。 扭头朝墙装睡的小红豆儿一下子坐起来,惊喜地说:“母后要给我们做新衣裳啦?” 太上皇“咦”了一声,问:“明恕,你听听。小红豆儿睡着了怎地还说话?竟是染上说梦话的习惯了。” 刘明恕沉默了一瞬,认真点头,道:“不仅说梦话,还坐了起来,恐怕也要染上梦游的恶习。” 小红豆儿摇摇头,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一本正经正经地说胡话。她拍了拍身上的被子,气呼呼地说:“我生气了!” 太上皇这才笑着摸了摸小红豆儿的头,说:“这宫里什么时候缺了你的衣裳。我和你母后要住很久才走。你现在病着,身体虚,急什么。” “急!我就急!母后给哥哥们做新衣服不给我做,我怎么能不急呐!” 太上皇抬手在女儿气呼呼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笑问:“你走得动吗?” 小红豆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明恕哥哥可以背我呀!” 她掀开被子要下床,朝刘明恕伸手,央求:“哥哥背我……” 刘明恕的下唇轻微动了一下,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太上皇在女儿的额头使劲儿敲了一下:“臭丫头,把你表哥当下人了? “我没有!”小红豆儿捂着额头大喊了一声,“明恕哥哥是和皇帝哥哥、二哥哥一样的哥哥!” “先生……”刘明恕终于忍不住开口,“公主只是年纪还小……” 他向来寡言,更不会说出反驳太上皇的话。此时这么一句为小红豆儿辩解的话说出来,竟是有些别扭。 太上皇把小红豆儿拉过来,把她捂着额头的小手扯开,他用指腹轻轻压了压小红豆儿的额头,小红豆儿皱皱眉,竟然觉得不疼了。 “散秋,去拿衣服。”太上皇吩咐。 小红豆儿一下子乐了,她伸开胳膊抱住太上皇:“父皇最疼我啦!虽然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疼法!” 太上皇无奈地摇摇头,接过散秋递过来的小斗篷亲自给小红豆儿穿上。 散秋蹲下来,询问:“公主,要不要穿鞋?” “不要。”小红豆儿摇头。 “给我吧。”刘明恕伸手从散秋手里接过小红豆儿的小鞋子,然后在床前蹲下来。等小红豆儿趴上他的背,他动作熟稔地手臂环过小红豆儿的腿弯。 他背着小红豆儿朝沉萧宫走去,前路很长,而且一片黑暗,毫无尽头。他只能一步一步稳稳走下去,因为她在他的背上。 “明恕哥哥,你会不会嫌我麻烦?” “不会。” “明恕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背我了?” “不是。” “明恕哥哥,那你这几年有没有想我呀?” 刘明恕抿着唇,没有回答。十三岁,已经不大不小的年纪,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可是我想明恕哥哥了,好想好想的。你都几年不回来看我。”小红豆儿哼唧了两声,“我不放心你呀,担心你再摔着。担心教你识字的先生训斥你……” 她压低了声音:“我还担心我父皇欺负你!他惯会凶人哩。他没吓唬你吧?” “没有。先生待我极好。”刘明恕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若没有太上皇出手相救,他根本不会出生。若不是太上皇和太后将他带在身边照料近十年,他也不可能活命。太上皇教导他的时候,有时候会很严厉,伴着责罚。可是他很感激。他明白太上皇是为了他好。他永远都记得太上皇对他说过的话——天生不足者,必当付出千百倍的代价,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