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珍卿她们这间宿舍里, 爱国派要多一些, 唐兆云虽也崇洋媚外, 倒不像邻舍的宣安琪那么露骨。 宣安琪早年在国外上过学, 外国的教育背景, 体现在她的一言一行中。 听她们同舍的人说, 宣安琪在宿舍里,跟舍友只讲英语、德语,而一点不讲中国话。 别人跟不上她的语速,听不懂她说的话,她反倒以此获得优越感似,骄傲得不行。 宣安琪穿的衣服除校服之外,其余一律穿洋服,鞋子尽是皮鞋、球鞋、凉鞋。——这一方面,珍卿同宿舍的唐兆云,也是一样的风格。 宣安琪偶尔有个头疼脑热的病,一定要上西医院,治好了回来一定会跟人大讲,说西医多么先进科学,而中医多荒唐愚昧,一点也不科学,早就该把中医废除。 ……诸如此类的举动,简直不胜枚举。 在后世的中学里面,你很难想象身边的同学,会这么露骨地崇洋媚外,而且以此获得优越感。 珍卿的好友梁玉芝,长着一颗强壮的中国心,最见不得唐兆云宣安琪这种人,有时候听到宣的刺耳言论,免不了跟她争辩抗议。 但是在这圣音学校里,像唐兆云这样的人,数量真的很不少。 所以,梁玉芝跟人吵架的回数,那是有增无减的,越来越像个炮仗一样,沾一点火星子她就炸了。 珍卿不喜欢崇洋媚外的人,但她也没空总跟人打嘴仗。 在她一门心思画画时,办这个学堂的天主教会,有一个大教士到中国传教布道,正好也来圣音女中做演讲。 这一天,那位大教士演讲完以后,就问满礼堂的学生,有谁愿意忏悔受洗,现场就行入教礼的。 然些就有一些女学生,扬言说自己开悟了,愿意现场接受洗礼,这就算加入教会了。 珍卿同宿舍的曹汉娜,她自己信教,平时跟珍卿也很交好,就总撺掇珍卿也入教,她总觉得入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大教士继续问,谁还要忏悔受洗时,珍卿正在犯困,眼睛睁得骨碌碌,其实简直快要睡着了。 没留神被曹汉娜拉着站起来,就见曹汉娜高举着手,跟那些教士修女高声地说,我的同学lara也愿受洗。 lara就是珍卿的德文名。一瞬间,珍卿受到全场的注目。 曹汉娜扯着珍卿要往外走,这时也有带着微笑的修女,过来接应珍卿和曹汉娜了。 珍卿登时吓得瞌睡虫儿全跑了。 她连忙掰开曹汉娜的手,赶紧跟上前拉她的修女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是同学太热情,帮我喊了一嗓子,我自己没有想入教啊。” 说着,她扭头瞪曹汉娜一眼,这女孩儿平常温温油油,没想到这个场合里面,冷不丁替她作起主张来了。 原本笑得慈怜的修女,笑意立刻从脸上消失了。 珍卿是没有注意到,连讲台上演讲的大教士,听说是这么个缘故后,也不太友好地瞅她一眼。 到了这一会儿,曹汉娜还犹不罢体地跟珍卿讲,入教怎么怎么好的,极力劝说她入教。 而这次大会结束以后,校长露易莎和其他修女,也轮番地劝过珍卿进教。 斋务长露易莎,还总叫珍卿去她房里祷告,絮絮地跟她说进教的益处。 珍卿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些外国人,为什么一定要劝人进教。就好像只有进教以后,你才能变成一个好人。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