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海宁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烦恼——比如好多人找她写字的事等——反正,有时候混着混着就忘记了。 再后来一块去花山玩,那不是徐师傅从头到尾,一直跟个大瓦数的电灯炮子,一直杵在他们眼前嘛。 珍卿觉得,徐师傅是个爱讲话的,不想叫他听见她的事嘛…… 如此一直拖延两个多月,到现在才跟三哥说,但她真不是成心的啊? 陆三哥看她急得满头汗,把桩桩件件的缘故,都清清楚楚地罗列出来,讲了很多主观的理由。 陆三哥真的怀疑,三个月的时间,找不出单独相处的五分钟,把这个事跟他讲一讲吗? 虽然自知很幼稚无聊,但陆浩云不可抑制地,就是想生她的气。 他见珍卿被烟呛得咳嗽,把没抽完的小半枝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头。 珍卿却霍然站起来,似要将功补过似的,很积极地拿过吹风机来。 一边打开了电吹风,一边很殷勤地说:“三哥,现在雨下得急,气温也低得很,湿寒入体会伤风。我……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说着已经动作起来了。 三哥蓦然神色一深,然后无奈地揉一把脸。 珍卿化身托尼老师,兢兢业业地吹风发,看不到三哥有点复杂的神情。 她的小细骨手,在三哥的脑袋上,很轻柔地扒拉着。三哥有点绷着的神经,也渐渐地松缓下来了。 只吹了不到五分钟,三哥的头发还没有全吹干,他就让珍卿别再吹了。 三哥拿过她手里的电吹风,收放好了以后,晃荡着大长腿又回来了。 他站在珍卿身前,神情平平地跟她说:“今天气温低,早点洗洗睡吧。” 然后他拍拍她走开了。 珍卿认识了三哥大半年,对他也有七八分了解。 他心里不愉快时,不会七情上面,胡乱骂人砸东西。 他看起来会与平时一样,但他的表情会很淡,眼神里会冒出丝丝凉气,有种生人勿近的即视感。 ——可不活脱儿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珍卿赶紧起身,离了三哥的房间。 关上自己的房门,她靠在门背上,忽然间福至心灵,心里蔓上一阵细微的感触: 钱姑妈和明珠表姐,固然是在自作多情,强人所难。 她作为继妹在三哥面前,是不是也在自作多情,自以为跟三哥很亲密呢? 当然,三哥待她与钱家母女,有很明显的不同,她没必要过分妄自菲薄。 可是自我反省一下,她有没有自作多情的情况呢? 陆浩云重新坐到桌前,觉得刚才,小五对他的姿态,像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让他的心里洋洋发热。 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再回想一番,又觉得没什么不应该。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呵护着、等待着,一个小花骨朵自由地,行至翩然绽放的季节。 陆浩云按一按额角,感觉头有些发沉。 他今天在外面淋了雨,回到家又遭遇钱家这一幕,他湿衣服穿的时间太长了。 他又倒了半杯白兰地,为自己躯一下寒气。 然后他拿起吹风机,随便吹干了头发。又灌了这半杯酒,到床上倒头就躺下了。 躺下之后,越发觉得头上昏沉。 小五从今年以后,其实渐渐地长开了。 俏丽初露二月桃,清素犹胜九秋菊。 他的脑海里不由地,现出一些美好的展望,但以驱散现实生活的阴霾。 陆浩云任思绪飘散,神游了一会儿,而后低低长喘一声。 他不能再想这些了,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这两三个月事情太多,无可避免地频繁出差。 他今天之所以淋雨,便是因为他那桩无聊的婚约。 他打定主意要解除婚约,付周惠珍三万元生活费,彻底了结前事。 可是周惠珍的叔伯,生了贪婪之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得更多——周惠珍自己,态度也不够稳定。 这些人还找上陆家长辈。 今天,周陆两家的七八位长辈,特意拦住他说话,一言一句真是大义凛然,说他耽误人家青春,区区三万块钱,是不能补赎对人家的过失的。 如果不是这些所谓长辈,多年来兴风作浪,蛊惑怂恿周惠珍守着无意义的婚约,这个不算聪明的女孩子,未必会拖沓到时至今日。 不管这些人抱的什么心思,在他这儿都是白费心机。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