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着,上来跟梁校长握着手,寒暄数语直入正题。 杨叔骏从衣袋里头,掏出一张银行汇票,笑呵呵地双手奉上:“梁先生,您猜猜,这是谁让我转呈给您的?” 梁校长默默地看一阵,忽然仰头大乐起来:“既然是你亲自来,我一猜便知是她,我才读了她一篇文章……多少年哭都哭不出,今日晓得有学生爱先生,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场……” 梁校长指着那篇文章,把杂志递给杨叔骏看。 杨叔骏看完之后,啧啧地唏嘘说:“这是我那表侄女——” 梁校长喟然长叹: “当日,有人说令侄女少言寡语,太过内向,我就不以为然。 “《荀子》中云,言而当,知也;默而当,亦知也。 “杜同学天资疑慧,胸有成竹,却能持身以静,不当言则不言,当言时义无反顾…… “杨老弟,我梁士茵敢跟你断言,令侄女早晚名声大噪,有朝一日,必是国家栋梁,家族荣耀…… “话说回来,得天下英材而教之,亦是我梁某人的荣耀……” 杨叔骏作为三表叔,本来想假意谦虚一下,可他本人未尝不是这样想。 可他又猛然觉得后怕,慎重地跟梁校长说: “先生恕我冒昧,常言道,花开早,谢必早,。侄女小小年纪,若蒙世人太多厚望,举动太过引人关注,于她成长并非有利吧……” 梁士茵校长颔首赞同,思虑一番说道: “我兄言之有理,盛名太过并非好事,我托海宁的朋友经管此事,让杜同学及早退步抽身,以后还是专心学业为好……” 正说着又有人敲门,梁君还没有走出去,就见卢教务长风尘仆仆地来了。 卢教务长一进来,立刻把珍卿发的电报,一封封地给梁士茵校长看,杨叔骏和梁君也一同看。 说到最后,梁校长沉着地说: “纯庵,我找一个可靠朋友帮忙,此事你亲自去海宁,你们务必把此事办得漂亮些。记住,杜同学年纪尚小,不要让她承受太多压力风险……” 其实,杨叔骏也有疑问:“梁先生,启明学校的经费,果真窘迫如此吗?” 梁校长和卢教务长,不约而同地叹息苦笑。 卢教务长跟杨叔骏是朋友,倒也无意遮遮掩掩: “我们这帮人再不济,只要能向朋友张口,千八百难道弄不来? “可恨睢县的警察局长,他儿子考不进启明,于是处心积虑地陷害为难,民怎么跟官斗呢?筹到钱也是无底洞啊……” 杨叔骏不知如何反应。 珍卿晚上收到梁校长电报,说海宁远东图书馆总经理邹大成,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之一。 关于启明募款的事,面上的事都由邹先生出面,珍卿不必公然参与此事。 为免有宵小借启明之事,到处招摇撞骗坑人钱,由“卜语子”和邹大成先生,共同在《十字街心》特刊上,发表一份特别的声明。 这份声明讲明接受捐原则,还有捐款实名制度,以及所得款项的使用去向…… 礼拜五中午吃完饭,珍卿又在阅览室忙活。 她在缝她的青布单裤,前阵子她忙着启明的事,这裤子叫胖妈给她缝的。 结果缝纫课的肖先生,看出不是她自己缝的,判她的作业不合格。 珍卿只好苦哈哈地自己缝,结果还是判不合格。 她这几天,跟这破裤子杠上了。 乐嫣和米月在旁看书,其实是在看她的乐子。 珍卿正埋头做针线活,忽见施先生站她面前,表情淡淡地跟她说: “杜同学,有个问题跟你讨论,方便到我公事房吗?” 珍卿看看周围的同学,不少人留意到这里,珍卿发愁地说: “施先生,很紧急吗?我裤子没做好呢!” 施先生皱眉看她手上的单裤,他好几回看她抱着这裤子到处缝,怎么现在还没缝好呢?。 施先生有点无奈:“确实紧急,裤子先放着吧,我先跟肖先生讲一声,让她给你通融通融。” 珍卿把针线包收着,让乐嫣、米月看着点她的单裤。 她们俩叽叽咕咕笑得不行,珍卿让她们小声笑,别打扰到别的同学用功。 施先生是引人瞩目的人,阅览室的不少女孩子,都若无若有地关注这里。 来到施先生公事房,施先生竟给她准备了果盘,他笑得温文尔雅地问: “你是不是‘卜语子’啊?” 珍卿小惊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说:“什么卜语子!” 珍卿看桌上的《十字街心》,想到施先生认识魏主编,没必要在他面前装蒜,干脆又承认自己是了。 施先生一脸“我就说嘛”,然后翻到书的第五页,指着《我启明的先生们》那文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