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地往台灯那里凑,倒是把她下颏脸嘟,弄得稍微有一点疼。 三哥意识到赶紧松开,他问她: “小妹你会撒娇吗?其实你娇声呼痛,心疼你的人自会放开。男女之间的交往,少不了有人要撒娇,你的小说要写得自然,该研究一下别人怎么撒娇。” 珍卿回想当年,跟姑奶奶和李师娘撒娇,把她们哄得心花眼笑,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一样,不服气地小嘚瑟说:“我可会了。” 想想又觉得不能骄傲,至少□□姐那种硬撒娇——就是别人不给一点好脸,还能硬生生撒娇下去,这种技艺她还是不够娴熟。 比如她要是在杜太爷面前,哼哼唧唧娇娇啻啻,让杜太爷起一身鸡皮疙瘩,那杜太爷会狂化揍人的。 说起来她的家庭环境太特别,她现实中撒娇的机会真不多。来到谢公馆以后,她在二姐那撒过一点娇。 跟三哥关系虽然也好,但碍于性别和心里的念头,她总是在意自己的言行,怕自己给人留下自作多情的印象。 三哥叫珍卿撒个娇试试,珍卿此刻真是赶鸭子上架。 就像父母带孩出门做客。父母跟人家说孩子学武术,跟头翻得特别好,叫孩子现场给大家翻一个,孩子既扭捏又紧张,要么发脾气不配合,要么不情不愿发挥差。 珍卿看着三哥的眼,她酝酿了半天,都撒不出来这个娇,最后只能抱着他胳膊,把脑袋抵在她胳膊肘里,哼哼唧唧地含糊说话:“三哥,你这样太强人所难了。” 陆三哥无声一笑,这个不就已经是撒娇了嘛。 现在快十一点钟了,陆三哥摸摸她脑袋,说时间太晚明天再聊。 然后,他脱下他的拖鞋,静悄悄地下楼去了。 珍卿捂住自己的脸,老天爷,她现在脑子里蹦出来的,竟然是李后主与小姨子偷情的诗: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珍卿赶紧把门关上锁好,然后把鞋子一抛飞,踮着脚尖一下扑到床上去。 她狗刨式游泳一样的,在床上翻了好一阵腿,把自己折腾累了,才翻过身来静心思考。 她从前怀疑过好多次,但直到今天这一刻,陆三哥这么多似进还退的举动,她才忽然有一丝笃定:陆三哥肯定喜欢她,不是止于兄妹间的喜欢。 他刚才分明地告诉她,男女间的情意始于暧昧,可他今天的暧昧言行不少,还有十一点才下去的举动,明明白白就是对她暗示什么嘛! 但珍卿又有点患得患失,三哥虽然看起来光风霁月,但会不会是个隐形海王呢? 而且以三哥的性情,如果他真心喜欢她,为什么一直没挑明心意,也几乎从没有明确表达爱意? 她在小说里写男欢女爱,写得特别欢实,可实情是,她压根没有谈过恋爱,她上辈子连暗恋对象都没有,呃,似乎也没有追求者…… 唉呀,恋爱这件事真的好难啊! —————————————————————————— 一楼南边的房屋里头,杜太爷还没有睡着。 他在房里看什么都觉得好新鲜,溜溜看了有三四圈,他坐着摸床上冰软的褥子,嘀咕这啥玩意儿做的,软坨坨冰凉凉的呢? 杜太爷看床头台灯的光,觉得这台灯就像个小太阳,这么明晃晃地照着亮。 他感到一种懵懂的幸福,唏嘘地拉一下那灯绳儿,屋子里变成一片黑暗了。 过了半分钟,只听见这室内“格达”一声,杜太爷床头的灯又亮了,把室内照出一圈圈琥珀似的光晕。 杜太爷张着嘴,仰头看这平整的西洋屋子,这屋子里的景象多奇幻,像小时候娘给他玩的万花筒,还有年轻时看人拉的洋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