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头。她说早想找珍卿送钱,可是不晓得她住在哪,电话号码也没有。她家里爹娘哥哥都说,她害人家被退学,人家躲她还来不及,咋还能再撞上门给人添堵…… 珍卿开解她好一阵,看到她手边的小旗,问:“你们如今为什么游行?” 梁玉芝犹自忧郁地说:“为了支持国货啊。” 珍卿为了转移她注意,赶紧催她仔细讲一讲。 “《埠上商报》《进步日报》上讲,东洋人狼子野心,一直企图蚕食中国,先是害死抵触东洋的东北王,又在我们鲁州制造事端,东洋兵开进省城乱杀人,杀死了有一千口子。 “哼,最恨我非七尺男儿,不然我就投笔从戎,也杀他一千个东洋小鬼子……” 听到这个话题,珍卿心里觉得沉甸甸,不管怎么歌舞升平,总有一件件的事,提醒你这是个乱世。 珍卿吃得没胃口了,见斜对面的一对男女,男人拉着女伴的小嫩手,抚摩着对方的腕表,一行说一行笑,大约是在打情骂俏。 梁玉芝顺着她目光看去,听见那对男女在讲英语,就冷哼着说:“中国人在中国地盘,非要拽这洋腔洋调,不伦不类的。” 她正说着,回头忽见珍卿以手挡脸,手指还竖在嘴上示意她噤声。 珍卿觑那男客走出去,赶紧拉着梁玉芝出去。她像是被鬼撵了似的,一直沿着湖边急走,梁玉芝问她怎么了,她也不答。 珍卿觉得今天真见鬼,好好地撞到这种事情。 她也无心跟梁玉芝多解释,尊重起见,还是说了一半实话: “我看见一个熟人,在做一件特别糟糕的事。玉芝,我们以后再约吧,我现在心情糟糕透了。” 梁玉芝虽鲁莽粗放,也不是不懂世故的人,她也没有追问珍卿,只可惜没吃完的点心,本来可以打包带出来的。 珍卿无奈说抱歉,又说:“总是有人吃的,也不会白白地浪费。” 梁玉芝还是心疼:“却进不到你我嘴里了。” 珍卿坐上黄大光的车,直接赶回谢公馆。 还不到开饭的时候,碰巧元礼、仲礼在楼下玩。 元礼被老爹砸烂所有玩偶房子,以后也不许任何人给他买。元礼不由自主地转变爱好,——他如今喜欢收集邮票了。 珍卿回来的时候,他们兄弟俩正欣赏一张邮票。 仲礼赶紧叫珍卿:“小姑姑,你快来看这个德国邮片,是小叔上回带回来的。” 珍卿在心底里难过,这一对小兄弟,难得这么亲近祥和,却不晓得世上的事情正在变化。 但她装作开心的样子,跟他们凑在一块看邮票,仲礼兴致勃勃地讲解: “这是德国的萨尔区,你看他们的河真安静,河边还有教堂和钟楼。我将来一定要去他们那逛逛——” 本来挺高兴的,元礼却猛地把邮册合上,不高兴地瞪着珍卿和仲礼,也搞不清他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珍卿今天心生同情,对他的坏脾气,倒多一点包容心,跟元礼说:“你喜欢邮票上有建筑吗?我那里也有一些,你要不要?” 元礼倔头倔脑地看她,跟谁使气似的别过头,说:“要。”然后就撅着腚跑上楼去了。 珍卿摇头轻叹,元礼这种性格真是愁人。 仲礼不在意哥哥发脾气,蛇一样地纠缠珍卿:“小姑姑,你给大哥,也给我一些吧。我也喜欢邮票。” 珍卿烦恼地答应了。 因为要等外出的人回来,午饭大约晚一个小时才开。 珍卿觉得心烦意躁,也不想上去看书写字,干脆跑到琴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