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这大卫石膏素描留下,就算给慕先生交差了。可不能把作业带回家去。 从艺大出来,珍卿饿得前心贴后背。她就近找个面馆吃饭。 吃完饭站到街上,听见教堂的钟声,珍卿记起来想看施祥生了。 她从前刻意不看施祥生,也没有打听基青会女工夜校在哪儿。 之前跟荀学姐一打听,才晓得女工夜校,就在一个老旧的圣母堂里头,在租界和华界交界处,离中古文艺书馆不到两里路。 没到二十分钟,黄大光就把她拉到圣母堂。 这里基础设施一般,屋顶门窗、台阶地面,都有修缮过的痕迹。 珍卿跟知客修女丽莎讲了来意,这修女态度温婉平和,微笑着跟珍卿说: “阿葵告诉过我,你是世上最热心美好的姑娘,她每天都为你祈祷。如果知道你来,她一定非常高兴。” 珍卿有点讪讪地,她一直刻意地没来看她。 丽莎修女又跟珍卿说:“不过她的学生生病了,她去探病并且补课,我恐怕她很晚才会回来。” 白天这里没有人上课,丽莎修女说带珍卿到处看看。珍卿婉拒她的好意,留了一张字条给施祥生。 虽然没有见到人,珍卿心里由衷地欣慰:施祥生已能走出舒适区,到女工的糟糕生活环境中,抚慰生病的女工并给她补课,说明她的性格渐渐放开,开始能正常地与人打交道了。 珍卿坐上黄大光的车,这下真正准备回家了。 车子刚走过一条街,见一个巷子里走出一对母子,手里拿着“董记梨膏糖”的纸包,小男孩从纸包中拿糖来吃。 珍卿想起杜太爷总咳嗽,吃着药也好得很慢,就叫黄大光停一下车,路上跟人打听两次,就踅摸到那“董记梨膏糖”的小铺。 珍卿站在小巷的小店前,店员铲着橙黄色带药香的梨膏糖,她想起小时候的光景,那时她妈云慧常给她吃这个。 在睢县梨膏糖还是有点贵的,但她伤风咳嗽时总有的吃。 那个利落朴钝的老店员,见珍卿紧盯着像是犯馋,夹一大块笑着说送给她呷。珍卿谢过老店员,用手帕接着直接塞进嘴里。 她转过身对着街面,在董记梨膏糖对面茶坊里,看到两个半生不熟的人。 看到这两个人,珍卿心里一个激灵,收回视线接过糖袋,坐上车叫黄大光赶紧走。 刚才在茶坊看到的两个人中,特务聂梅先就叫人心神不宁。 而在他旁边那个男青年,看着非常眼熟,是铁通实业大学的学生,叫卫什么君的。 就是那时候为施祥生,在施家门外闹运/动时,一起行动的学生领袖之一。 珍卿记得这卫什么君很活跃,准确的说,是很激进。 暑假她跟二姐一起吃饭,柳惜烈君也在时,就看见过这卫什么君,那时他与同校的郜家俊一起。 铁通实业大学的郜家俊,和她一起为施祥生奔忙,郜君爽朗干练、热情宽厚,珍卿对他印象深一些。 说起来铁通实业大学,她很认识了几个人,还有在苏大姐家见过的安奇峰。 一个见不得光的暴戾特务,一个热心运/动的进步学生,怎么会凑在一起喝茶呢?珍卿一时间心跳急促。 她摸摸手里的“董记梨膏糖”,猛然想到什么,想丢掉想再想一下,又没有丢掉,而是收进她的包袋里。 黄大光把车拉到大街上,突然停下车子,说后面有人叫她,又见她脸色卡白,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就近上医院去。 珍卿勉强回过神,确实听见有人叫她,登时心提到嗓子眼,骤见身后跑来一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