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玩笑地对珍卿说:“听我爸爸说,你们北方一到饥馑,穷人们就跑去吃大户,大户还就得乖乖让穷人吃,一个弄不好就要见血。现而今有你这大户在跟前,我钱紧的时候,你就帮我把钱先垫上,让我安心吃吃你这个大户,等到我的荒年过去,再如数还你米粮。” 珍卿听她并没有心思太重,怕伤她自尊的担心放下不少,却还是决定她四十怡民二十,她说怡民那口大砂锅值钱,而且她虽受过家务急训,但肯定比不过怡民做惯了,她也根本不会用砂锅做饭菜,免不得以后给怡民添麻烦,她多担待十块钱也是应当。 安拉学院的暑期课程快要开始了,珍卿和怡民赶紧收拾住家。表哥们也帮着珍卿布置房子。两位表哥与他们的朋友们,有认识的人学业即将结束的,可以赞助一些二手的床架桌椅、扫帚撮箕等,像床帐被褥、锅碗瓢盆等日杂,就不能全指望用别人的旧物。 锦添表哥推荐城里的均价店,让珍卿非常稀奇的是,这均价店囊括的所有日常用的杂物,通通是一毛钱(美元)一件——看来十元店并非后世专美,这时候的美国人已经搞出这噱头。珍卿和怡民冲进均价店狂扫货,买了大包小包自己搬不完,表哥和他们同学帮着往家运,把住在一层的米勒太太一天天看得目瞪口袋。 而珍卿她们既决定自己开火,就决定买个藏冰的冰箱。这时的电气冰箱技术并未成熟,好像是制冷剂还不大安全,常常发生一些安全事故。珍卿她们买的冰箱,就是能够把冰储存在里头,在一定的低温下储藏菜肉。 怡民坚持把买的每件东西都计账,最后账单汇总两人平摊了费用。怡民告诉珍卿,她父母两边其实都有家底,临走前她妈妈给她装了一包首饰,叫她手头紧时或卖或当来换钱。珍卿自然也不去充大款,用钱上尊重怡民自己的意思。 两天时间把四年的家装置停当,两个姑娘抱在一起格外兴奋。日常必须用品基本已经齐全,不过以后珍卿学习生活枯燥,又租了一架钢琴放在屋里,而怡民后来也租了一架缝纫机,日常做点小玩意儿拿去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房子归置好的头一天太累了,她们没精气去购买更多食材,她们两个只煮了点面条,就佐着各种罐头和酱吃了晚饭。珍卿在中国城买的陈皮鸭、酸笋罐头,就是备着以后来不及开火时吃。 房子落定后就着手学校的注册事宜。 珍卿是从教会中学上来的,按理说办理入学不会太复杂,但她在国内就力求有备无患。所以在取得安拉学院的offer后,她又重新做了成绩公证,并注射了尽可能多的疫苗。注射疫苗这件事很有必要,因为西方发达国家普遍认为,中国是个瘟疫横行的可怕地方——实际上这也是实情。 还有入学保证金和居宿方式,她在国内早用信件电报沟通清楚。办理入学的过程颇为顺利,没有什么需要扯皮的地方,到时候正常注册选课就行。 怡民是从港岛那边考上来,但珍卿办理留学事务时,她们一直沟通各种注意事项,可以说珍卿细致到啥程度,怡民也细致到啥程度,她办入学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怡民的课程项目和学习程度,跟安拉学院不完全接轨,要上半年到一年的预科,才能正常升入本科课程。 入学流程顺利办理完毕,珍卿和怡民各自有了advisor for women——时人多翻译为“女学生保姆”,珍卿觉得译做“女学生顾问”会显得尊重些。她的女学生顾问叫詹尼芬·兰肯(jennifer rankin)。 兰肯小姐干练稳健但寡言,简单地介绍与问好之后,她就叫珍卿自己填写学生信息单。填完后询问珍卿一些简单问题,告诉珍卿学校对新生会有测试,测试成绩作为advisor帮助学生选课的依据,叫珍卿今天回去温一下书。珍卿自然问会考哪些科目,兰肯小姐叫她参考招考的科目。 兰肯小姐现时间大约不忙,还有闲情逸志带珍卿逛校园。她个头不高但步伐非常利落,一边疾走一边这里那里指点着,告诉珍卿都是些什么地方:风格殊异的西式建筑、小巧纤秀的草坪绿植、黑得发明的柏油马路、栅栏围护的小小湖泊,穿着相对保守的女学生……珍卿为了跟上兰肯小姐每处都不及细看,走马观花地参观了一趟校园。 她们路过学院的女学生宿舍,兰肯小姐也带珍卿进去参观,好多人都冲兰肯小姐礼貌问好,兰肯小姐大略指一指谁谁是freshman。 浮光掠影的一趟校园游后,兰肯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