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恋爱,双方家长也没什么意见,也懒得迎合恶俗办什么婚礼,就干脆通知亲友们一一番,他们自己在欧洲旅行结婚去了。 珍卿听得连连拍手惊叹,说熊楚行和贺铸的婚恋故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爱情传奇,珍卿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也许可以写一写这个时代的爱情。 以前,她从未想过专门写婚恋爱情,对于当下的普通青年男女来说,爱情是无论怎样幻想编织,都难以达成圆满结局的奢侈品。可熊楚行的经历提醒了她,即便是家世优渥的青年男女们,欲达致婚姻爱情的理想彼岸,也需要经历应有的磨折,还得配合相当的个人素质。而普通人的爱情即便结局惨淡,在走向惨淡结局的过程中,也一定有过真挚期盼的瞬间吧。包括她父母那一代的爱恨纠葛,还有与她同时代的杨家的表亲手足,以及谢公馆三代人的婚恋。 这个念头在珍卿脑海闪过去,一时间顾不得仔细绸缪,她一直为熊楚行的到来兴奋着,中学时代的好友是无法替代的。她曾经日记里这样写道:all that is worth remembering is the poet of it.(值得记忆的是生活中的诗。)她们的少女时光,真是一篇清透明媚的烂漫诗歌,仅仅回想都让人心生暖意。 珍卿跟熊楚行有无数话讲,她们互诉别后的心路迹遇,还有所知的其他相识之人的迹遇。已结婚的米月生孩子生到第二个,裴俊瞩已经从大学毕业,成为名声雀起的调查记者。乐嫣一直没到美国学数学,她母亲去世父亲立刻再娶,她个人迹遇不如从前,在珍卿二姐的关照下往平京学医去了。还有培英女中那些同班同学,好多人都已经结婚生子,好多人又无端失去音讯。那些跟她们一样出国求学,也跟她们一样的晚婚晚育着,甚至有人加入独身潮流,打算终身与事业为伴了…… 珍卿跟熊楚行好得如胶似漆,到晚上竟也叫三哥独守空房,而跟好友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白天还是一样扯不散撒不开,一直腻腻歪歪的。因为珍卿与好友的过分亲密,四姐明明白白地跟珍卿喝起醋,三哥看似一如既往地和气,大抵也有些不称意。四姐私下斜眉瞪眼地嗤珍卿,说别人家都是男人家夜不归宿,跟人吃酒打牌找女人,让等得怨气满腹的妻子,要扯着不知在哪鬼混回来的丈夫骂“行尸”,他们家倒好,珍卿把三哥欺负成深闺怨夫了。 珍卿虽然觉得四姐夸张,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忘形,到第三天晚上,珍卿跟熊楚行只聊到七八点,就自觉回到她跟三哥的卧房。 听见珍卿开关门的咔哒声,正在埋头读报的三哥,很是稀疏平常地瞥她一眼,轻轻淡淡地问:“今天怎么想起回了?”珍卿揉起一团可爱的笑,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谄媚地依着三哥娇声嘟囔:“昂,三哥,好三哥,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熊楚行大约比我们早回国,我交代她照应我们的朋友,因不放心才再三叮嘱,朋友们过得好了,我在外面也放心。” 三哥“嗯哼”了一声,将看完的报纸翻过去,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放下报纸,把珍卿掰扯起来坐端正了,一本正经地盘问她:“交代完朋友的事,不妨再聊聊先生们的事。” 珍卿下面暗暗握拳,上面对着三哥无辜地吐舌头。今天下午她跟熊楚行挽手逛花园,聊到培英的老同学彭娟,就说起彭娟曾喜欢施先生——教过她们国文的施家和先生。熊楚行兴奋之间信口开河,说那时发觉施先生喜欢珍卿,还悄悄地设想过他们会结婚,好把不可理喻的彭娟气死,没想到彭娟同学都已经找到伴侣,在政府做事的施家和先生还单着。 三哥也不知从哪听到这一切,此时当堂对簿了,珍卿那眼睛直在滴溜溜地转,猛然抱着三哥,把头埋在他颈窝里撒娇道:“三哥哥,好哥哥,平白说先生们做什么,晚上何必费那些无用的脑筋。不过你非让我说,我也从熊楚行那听了不少。说起来,培英女中如今脱胎换骨,我毕业后的四年,培英的中国□□和教工增长了,教过我的好多先生也高升了,比如我们的高教务长,如今是培英第一任华人校长,而且还是女校长,同样身为女子,还作为高教务长的学生,真是与有荣焉,无比振奋。再比如,呃,以前教我国文的施家和先生,他在教育局也升成股长,可惜一直不认真恋爱结婚,不过说起来也情有可原,我早知他是个社会党,社会党要不给他发个老婆,他自作主张娶一个的话,不是他们自己人还得提防着,若真如此,他肯定恐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