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但只要枪炮没落到自己的家门口,各阶层人都颓唐而笃定地认为, 这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日子,还可以无限期地拖沓下去。 在看似波澜不惊的日子里, 珍卿的肚子慢慢地鼓起来。 谢公馆近来最悬而未决的一件大事, 就是恨嫁的四姐没有答应俊俊哥的求婚, 明明天天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纠结不已的四姐就是不松口, 把俊俊哥一张黑脸急得天天焦红的。 谢董事长亲自劝了不少好话,连懒得干涉人家婚姻的吴二姐,也觉得俊俊哥是踏实又真心的有情郎, 从梁州回来后劝了四姐几回回,竟也没劝动耳根子偏软的四姐,问她为什么不答应她又扭捏不言, 把亲妈亲姐都整得没脾气了。珍卿终于受了谢董事长和吴二姐的委托, 去探听当事人陆女士的心路历程。 某个礼拜天午睡起来, 珍卿敲响了陆女士的房门,随便说几句话就找了本书, 好像没有肩负任何重大使命。正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自己的陆女士, 见珍卿进来就坐在一旁看书,不像母姐急着敲定她的终身大事, 聊不了几句就直接切换到她的婚事, 并且对她有先入为主的不满意, 总觉得她又犯了老毛病, 故意折腾翟团长。 陆女士没有面对母姐的精神压力, 倒没好气地问珍卿是不是来做说客, 珍卿摊摊手很是无所谓的态度:“我也是赶鸭子上架来的,哪里会干说和的事?俊俊哥对我们一直好,你跟他结不结婚他也对我们好,其实于我有什么要紧呢?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好歹告诉我为何不愿意,若真讲得出服人的道理,我倒不必苦心婆心劝你,反能帮你劝母亲和二姐呢?”说着珍卿低头把书又往前翻一页,似是真的不会强劝她。 陆女士便秘似的憋了半天,对着镜中秾李夭桃的大美人,似幽怨似委屈地跟珍卿说:“其实,翟团长一点不讨厌,他温柔细心,办事周全,拿着一点点薪水津贴,全都舍得用在我身上,对我,可谓是千依百顺,无不应从。可他就是,就是长得太难看了!” 四姐说着懊恼地揉脸又揉头,然后晃着小妹的肩膀烦恼地说:“小五,你嫁得三哥这样的美男子,不晓得我心里的苦恼,就是翟团长跟我求婚的当晚,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确凿是嫁给翟团长了,没多久,好些小娃娃跟着我叫妈妈,奶声奶气,又嗲又甜的,瞧着比小英还可爱呢!不晓得怎地嘛,翟团长忽然就也来了,小娃娃们的脸一下都变了,变出跟翟团长如出一辙的柿饼子脸,我就,我就活活被他们吓醒了。” 说到这里四姐歪在梳妆台上,梨花带雨地跟珍卿哭诉:“翟团长人材这样好,为甚不长得气派一些?想到要跟个大柿饼子结婚,生他一串小柿饼子。将来孩子丑得没法带不说,也不敢带他们出去社交叫人来笑我。小妹你不晓得,我跟翟团长在外头吃饭碰见我从前的熟人,他们一背着我嘀嘀咕咕的,我就难过得吃不下饭。” 四姐这等大美人伤心垂泪,按理珍卿作为妹妹或嫂子,都应该感同身受、婉转劝慰。可是她发现自己怀孕变迟钝后,三叉神经也有点不受中枢神经指挥。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她的笑意已经布满脸庞冲出喉咙,她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四姐恼羞成怒怎么都不依了,上去对珍卿又是揉脸又咯吱腋窝,要不是珍卿有孕她就要追着打了。可是珍卿被四姐挠得嘎嘎笑不停,四姐又恼又气后来也莫名笑了。 她跟珍卿推心置腹,她不敢把心事说给母姐一听,她们这二位出名成熟理智的人,必会觉得她孩子气加无理取闹,说出来不过叫她们批评和说教,骂她既然不够喜欢翟团长,或者早先就不要招他,或者发现不对早该丢开手的,折腾到现在不上不下的,弄得俊俊哥也凄风苦雨度日如年的。所以,她倒跟珍卿这无意评判她的能说一说。 两个人好容易笑闹完了,珍卿也跟四姐推心置腹了: “四姐,若不遇到三哥这样的,我也不能跟你打包票,一定会选俊俊哥这等才德兼备,可相貌体态不尽人意者。但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要事事求全也是贪心,毕竟针无两头利啊……我当初同三哥在一起,还遭着一重年龄的考验,三哥是个志向远大的人,他生活跟事业上甚至思想上的麻烦,我也未尝不曾帮他担待许多,只是旁人不知道不觉得而已…… “谢公馆一直由母亲坐镇着,算是海宁比较开明的人家。长辈不会逼迫女儿联姻取利。你自幼也是吃穿不愁过来的,贫家女儿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条件,跟绝多女性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