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小人别理睬她,任她叫骂人摔砸就是,犯了过错在这儿受罚的,先杀杀性子再说,谁晓得就烧了起来……”尖利女声道:“混账,她再有过错,也是主家的女公子,轮得到你轻忽!” ……俞采玲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只觉得有人在喂自己汤药,彼时她求生意志正强烈,便努力吞咽,恍惚中又听见那尖利的女声笑着道:“……我也不瞒你,这是个烫手山芋,轻不得重不得,如今病成这样更没人肯担责了,你倒好,这几日一径央我……” 随后是妇人苎温柔却缓慢的声音,她笑道:“女公子不是病成这样,这好差事也轮不上我,我只盼着让主家念我些好,待来日我家阿梅阿亮也有个前程。”然后是一阵听了哐啷铜币的声音,是那尖利女声满意道:“也行,你既然认下这差事,就好好办罢。”而后离去。 逻辑学几乎满分的俞采玲同学哪怕烧熟透了也能推理出来,自己这个身体应该是某个古代贵族之家犯了过错的一位小姐,目前正在乡村受罚,之前照顾的人不尽责导致小姑娘生病高烧而死,于是便宜了自己。 当第一眼看见妇人苎时,俞采玲以她那十分浅薄的古代知识分辨,只盼着她身上穿的是辫子朝的旗装或露胸脯的唐装——她完全不介意嫁个半拉光脑袋的老公或者冬天冒寒露沟子啊!可惜,她全不认识这种深衣是古代什么时候的穿着。俞采玲垂头丧气了三天,直到第四日养好了身体跟着阿梅去看了回新娘送嫁才忽的高兴起来——自然,彼时阿梅全不知平时郁郁寡欢的女公子怎么无缘无故开了怀。 妇人苎也在打量俞采玲,为着病愈,医工已是下足了料的,这般苦涩的药汤便是自己来吃也要皱眉,可小女公子除去头一回喷了,之后次次都是一口仰尽,一声不叫苦,那咬牙抿嘴的样子很是倔强硬气。自己也算寡言了,没想这小小女君更寡言,除了与阿梅还多说两句,常常整日郁郁不发一言——怎地跟外头的形容全然不同,苎有些疑惑。 吃了汤药,圆脸阿梅偎到俞采玲身边,讨巧的说:“女公子,今日外头暖和,咱们去耍耍罢。”俞采玲也跪坐的烦了,颔首答应。妇人苎笑道:“晒晒太阳也好,不过今日护卫不在,你们不许走远,叫阿亮跟着。” 俞采玲奇怪的看了苎一眼,这妇人寡言,今日不但话多了,居然还允许她在没有成年男丁陪同下出门去玩。 阿梅朝母亲扮了个鬼脸,连忙服侍俞采玲穿好翘头厚底棉鞋,然后裹上厚厚的大氅,两个女孩高高兴兴拉手出去玩了。 走到屋外,俞采玲长长吸了口气,迎面一股冰雪之气,胸内的炭火气尽消,满是清新冷冽的气息,抬头望这北方乡野的天空,方觉得小学时念的蓝天白云不是假话,看那高高阔阔的穹苍,干净得好像清凌凌的冰水一般,俞采玲便觉得十分畅快。 再回头看这座小院,宽宽的篱笆绕着房屋远远一圈,虽是乡野小屋,也盖得屋顶高耸,里面三间屋子都是宽阔高旷,没有半分畏缩郁郁之气——这么高大宽敞的屋宇,全不像倭国气概。 俞采玲满意的点点头,一边拉着小阿梅一边领着个七八岁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就要出院子,却见远远两名短打穿着的骑士飞驰而来,伴着泛起积雪和点点尘土,眼尖的阿梅忽道:“是阿父,……还有阿兄。”随即扯着嗓子摇着手臂大叫:“阿父!阿兄!” 两名骑士到院门前一个利落的勒马,翻身下马,带头那个中年汉子一见了俞采玲便抱拳低头作揖,笑道:“女公子。”后头那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骑士也跟着一般抱拳行事。 俞采玲点点头,仰头微笑道:“符乙回来了。”中年汉子抬起满面虬须,开朗的笑道:“女公子出去玩耍吗,适才我看见前头水祠在祭溪神,你们去看看热闹也好。”回头对儿子道,“登,你先别回屋了,一道跟着去。”那青年低声道:“喏。”然后解下辔扣交给父亲,跟着俞采玲一行人踩着咯吱咯吱的薄薄积雪出门去了。 这个符乙是妇人苎的丈夫,原先还有两名侍卫,俞采玲听他们叫符乙为符头儿,便也跟着学了,谁知符乙很是惶恐,死活不肯。头回见他时,她见他与妇人苎举止亲密还以为是妇人苎的姘头,很是八卦了一番,谁知是人家的合法配偶。 出得院去,往西向走了约十几分钟,闻得溪水叮咚及人声喧嚣,只见一条宽约十来米的小溪就在眼前,溪水清澈见底,浅处不过半米,深处也只有三四米,虽只是条小溪,但物产颇丰,一年四季鱼虾不断,很是补贴了乡民的生计。是以在上游不远处的岸边,此乡三老领着众乡民建了一座小小神祠,供奉左右的山林溪水之神,盼着能得神灵庇护,多些鱼虾果蔬。 一看见水祠在前方,阿梅就紧拉着俞采玲往里奔去,掏出两枚五铢钱跟门口的老女巫买了一竹筒的土制香,又跟挽篮叫卖的姑娘买了些俞采玲叫不出名字的果子。倒是那姑娘瞧符登生得俊,朝他扔了个橘子,笑嘻嘻的看;符登的脸顿时比那橘子还红。倒是阿梅笑道:“我阿兄快定亲啦!”俞采玲戏弄道:“既你喜欢他,为何还收我们果子钱?”那姑娘爽朗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