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跟着跑来的是那少女,生的倒是白净清秀,只不过神情泼辣凶狠,彻底破坏了原来的好模样。她见少商站在这里,劈头就是一句‘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睛!’然后不等少商回话,就急匆匆的追着那少年去了。 少商:踏麻的! 等二人走开了,袁慎才悠然的从山洞里出来。 少商眼睛都气红了,再顾不得什么狗屁礼仪,大骂道:“你这混蛋!” 袁慎倒也不怒,淡淡道:“你刚才不是说‘此事已了’么。我今日教你,这事完不了。” 说着,他踏前一步,高挑的身形当头笼罩下来,立于朝堂多年的成年男子,气势并不是少商那些兄长们可比。少商顿觉一阵压迫感,心里暗恨,她就知道这厮平日随和儒雅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既然斗不过人家,不如及早抽身。少商思考极快,立刻躬身作揖,道了声‘再会’,干脆的扭头就走。袁慎却不肯放过她,长腿一迈,继续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 “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不想知道!”少商疾步在前。 “他们一人叫楼垚,是河东楼氏家主之幼子,另一个叫何昭君,乃当朝骁骑将军何勇的独女。他二人自小定亲,也自小爱吵闹。” 少商倏然回头,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我欠你钱了么,吃你家粟米了么。袁公子,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望你自重!” 袁慎毫不恼怒,听了‘粟米说’还暗觉有趣,并且温言道:“你也大了,不但要读书识字,诸如世家谱系,祭祀礼仪,染香烹织,也该尽快学起来了。我看你除了使脾气和斗嘴,什么都不会。” 他忽想到什么,转言道,“令堂有何打算?是不是刚回都城,一时寻不到好的女师,我倒可举荐一二……” “这到底关你什么事啊!”少商奋力大喊,气的浑身发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声道:“不许再跟着我!” 袁慎略惊,也不知这话如何触到了女孩的不快。他少年老成,知道没想明白的事不开口为妙,当下只默默跟在女孩身后。 少商知道袁慎一直跟着,也不去理他,只愤愤然的一路疾走,眼看前方就是适才离开的园子,她回头冷笑:“前面是小女娘聚集之处,你也要跟去吗?” 话音未落,只听侧面篱笆丛中传来一阵女孩的议论声——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程少商当真那样粗鄙卑怯!”一个怯怯的女孩声音。 “那是自然。可惜今日我随王家阿姊来的晚了,不然我当着众位阿姊的面揭穿她!装的一本正经,还当别人不知道她以前的行径呢!不就是仗着程将军夫妇回来了,连之前一道玩耍的小姊妹,她都装不认识了!”这个女孩声线尖利。 “原是这样呀!我看她趾高气扬的,一句句逼迫姁娥阿姊,还当她多了不起呢……” “放心。刚才我一听说,就立刻告诉姁娥阿姊了,” ……四五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数落少商的斑斑劣迹。 少商并不生气,她只觉得那个尖利的声音仿佛有些耳熟,略一回忆,立刻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程家筵席上那菱形脸庞的女孩么。她正要上前去看,打算顺便收拾收拾这帮贱嘴的死小娘皮,让她们知道国旗为什么这样红。 谁知身后的袁慎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利落的推到一棵树后,宛如打地鼠一般按下她的脑袋,然后自己大步往前走去。少商大吃一惊,赶紧从树后探出脑袋去看。 只见袁慎沉着脸色,径直走进那篱笆丛。 那几个女孩见来人是他,又惊又喜,长短不一的轻呼起来,这个娇羞,那个柔媚,还有一个很扭捏像个米老鼠。可不等她们表达敬仰之情,袁慎已冷冷道:“你们适才在说什么?” 女孩们一时语塞。不论如何,被男神看见自己正在说人坏话,总是不很美妙浪漫的。 “粗鄙?卑怯?”袁慎神情冰冷而不屑,“依在下看来,毁人名誉,肆意诽谤,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粗鄙!自己不敢出面,背后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就是最大的卑怯!” 此话一出,众女孩纷纷变了脸色,或惨白,或涨红;尤其那菱形脸的女孩,察觉到袁慎那如利剑般的目光直射自己,她恨不能钻进地里去。 “背后非议,鬼祟行事,难道旁人就会高看尔等一眼?程家娘子是何等样人,人品好坏,旁人自己不会看么,要你们来自作聪明!”袁慎鄙夷的眼神一一扫过女孩们,“我盼望众位好自为之,戒之慎之!” 女孩们被训斥的头都不敢抬,有两个几乎要哭了,随着袁慎最后一声呵斥,她们立即作鸟兽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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