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的是,你居然能一语道破。”老王爷笑叹,“胆子大,心思也灵。原来凌不疑喜欢的是你这样的!我那道观名曰‘三才’,你可知道何为‘三才’?” 少商笑道:“我知道,是守财,爱财,升官发财!” “胡说八道!”汝阳王被气笑了。 “告罪告罪,王爷莫怪!”小女孩笑的狡黠明媚,捧着白生生的小拳头连连作揖告罪,“三才,乃‘天、地、人’也。我知道老仙翁的意思,万事随其自然,人家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其实也没什么。”老庄不都那么点意思嘛。 老王爷微微一笑,觉得这小女娘胆大口甜,不但有趣还能窥测人心,那‘老仙翁’三字甚是得他欢心。想到这里,他忽尔神色一沉,冷声道:“你今日故意与老夫来攀谈,又是为了什么?” 少商一惊,随即露出迷茫之色:“老仙翁,您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好,小女子想问,凌大人他是怎样和您说话的?” 汝阳王迟疑道:“这……子晟自小长在宫中,与几位皇子无甚分别,就如老夫自家的儿孙子侄一般。” 少商苦笑道:“婚事还是门当户对的好。您看,他可以说的话我就不能说,他能随意来往之人我就未必可以。今日还是遇上您这样随和可亲之人呐。” 汝阳王看她神色忧郁,心生怜悯:“程校尉亦是英雄豪杰,你不必自惭。老夫告诉你一句,陛下和皇后自打知道了子晟要成亲,喜悦不能自抑,只要您诚恳为人,温顺守礼,就没人能为难你。” 劝完这番,他看着女孩欲言又止,“许多人只看表象,却不知其里,唉,就怕将来第一个为难你的就是凌不疑……” 少商摸不着头脑,啊了一声,还不等张嘴,就看两名衣着华丽的美婢寻迹而来,一左一右搀扶老人缓缓起身。老王爷临离去前,回头对她笑笑:“你以后就明白了。” ——事实是,不用等以后,聘后第二日少商就感受到了,不单她,整个程府都感受到了。 既已过明礼,凌不疑就如寻常人家的未来郎婿一样,频频上门拜访,然后,就如远古时期的冰河纪强行光临了这闲散的初夏季节一般,刚收拾出来的便面全都用不上了。 凌不疑其实也并未如何排场,不过是贴身六名侍卫另一队十数人的护卫,不论他用不用得上,只要出门,可替换的两匹健壮的名种烈马及那辆高大端庄的以玄色重铁打造的马车总是照例随行的——他自小被帝后以公侯贵胄之礼养大,于这些早已习惯。 他也并未着意打扮,只是简单的单袍襜褕,青竹素冠,可穿在他笔挺紧致的身躯上就如熊熊燃烧着亘古烈焰的高岭灯塔一般,古典美丽,气派堂皇而不可轻——他并非有意,但寻常人哪敢在他面前言辞轻佻。 他头日来访,程始夫妇就热情请他一道用晚膳。 面颊绯红的婢女为各人面前的食案上菜时,忍不住连连偷看他,不小心打翻了汤水。跪侍在凌不疑身后的一名暗卫险些就要拔匕上前,幸亏凌不疑抬手制止的早,不然那婢女的手都要被剁下来了。程始尴尬,连声致歉。 凌不疑道:“无妨,只是小事,程叔父请莫要重责,留她一条性命罢。” 程始:……其实,我也没想重责。 少商惊道:“在你家里,婢女打翻汤水就要送命的么。” 凌不疑望向侧下首的女孩,神情温和,笑道:“宫里法纪森严。若是不小心打翻,还算轻责,若是为着偷看筵席上的宾客而行止不慎,那是死罪。” 这次轮到萧夫人尴尬了,艰难道:“家里管束不严,叫郎君笑话了。” 少商绕过中间的程少宫,从后面向上首笑道:“那是因为子晟太好看啦,我若是那小婢女,也是要偷看你的。” 凌不疑也略略后仰身子,越过程少宫朝女孩微笑,挑起眼角如凤尾般优美的翘起,轻声道:“我只给你看,不许旁人看。” 程少宫面无表情,直接去看幼妹。少商脸上飞红,其实她也有些吃不消。 好容易上齐了菜,众人终于可以将满心尬色埋入食物中。 这顿饭吃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