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姁娥粉面低垂,羞涩道:“……相处又不是教出来的。我日日念着他,想他在太学有没有吃好,歇好,有没有人为难他……他是有志向有涵养的谦谦君子,我要学我阿母待我阿父那样,用心周全,人前人后替他料理妥帖,好让他能一心仕途,没有后顾之忧……” 少商:……行了,不用说下去了。这个难度系数太高,她再投一回胎都未必能做到。 团团问了一圈,不是用不上就是知道也做不到,少商叹息着瘫坐在廊下乘凉,暗自可惜叔母桑氏远在外地,不然问她最对症。可是,如今还能向谁请教呢?想到待会儿万萋萋还要拉她一道赌棋,少商就好生心累——明知道她逢赌必输,居然还提这种建议,摆明了不怀好意,回头她得去跟万老夫人说道说道,给自家把子上点眼药…… 少商一顿,直起身子默默想了半刻,然后回屋梳妆更衣,并叫人将她那辆金红色的小轺车套好,阿苎奇道:“女公子要出门?”虽然萧夫人现在不管制女儿进出了,但也不能这么随性吧。 少商笑眯眯道:“吾欲去往西天取经,待我取得大道真经,回来要吃阿母的竹荪!”留下全然摸不着头脑的阿苎,她就兴兴头的出门而去。 “家里哪有竹荪呀——!”阿苎冲她背影大喊。 少商头也不回:“阿父长出来的!” 阿苎一个踉跄。 …… 由于万松柏日前离都赴任,去当一名天高皇帝远的郡太守。临走前,老万同志本想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妻妾,反正外面战乱刚过不久,正值女多男少。 他满腹雄心壮志,意欲以一己之力平抚这股旷怨之气,但被老母将耳朵揪成了绯红色的拉条子后,他只好将万夫人以及尚有战斗意愿的一多半妾侍带去了。 此后,万府就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寂静。 见到万老夫人时,她正阖着一目靠在床榻的隐囊上,听贴身仆妇诵读乡野志。听闻程少商忽然来访,她略觉奇怪,又听少商跪坐下后说话遮遮掩掩,她心里便有数了,当下遣散屋内侍婢仆妇,让女孩有话直说。 少商顿了一顿,想之前在万府住了好一阵,每日跟着把子同在万老夫人跟前嘻嘻哈哈打闹逗趣,倒也不怕生疏。她梳理了一番思绪,将近来之事简单说了一番,重点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凌大人却总也不高兴,昨晚还跟我发了一通脾气,是不是很没道理’——先拉个同盟再说。 谁知万老夫人一点也不同情她,反而一手撑着隐囊,无声的笑了半刻;半晌,才道:“……一言概之,是你心里还未接纳这门亲事。不过,这也无妨。” 少商惊道:“这都无妨?!”果然艺高人胆大,万老太出言不凡。 万老夫人道:“这件事,你本就有错在先。你言行失当切,让凌不疑以为你对他有意。后来他依照规矩,正大光明的求了亲,谁知你却对他这样冷淡。他能乐意吗?” 少商想要辩解:“那是因为……因为……”因为时代不同,男女相处间距有差别好吗。 ——这真是个法克的时代,当你希望它风气保守些的时候,总会窜出朵不知所谓的桃花跟你‘依礼’套近乎,当你认为这个时代真的风气开放时,不过眼睛多放了些电说话热情了些,就得买单婚姻。 “已成定局之事,再论从前有何意思。”万老夫人淡淡道,“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待凌子晟好一些,像萋萋和尹娘子那样,像一个真正的未婚妻子一样。” “对对对,晚辈要问的就是这个。”少商就喜欢万老天这种干脆之人,不跟你说什么前因后果,直接上方略步骤。 “这也不难。头一件,所谓将心比心,以后你自己饿了,就要想一想凌子晟饿不饿,你自己受寒受热了,就要想一想他的寒暖。” “……”少商只觉得槽多无口。如果她大姨妈痛,难道也给凌不疑弄个热水袋敷敷。她只能犹疑的反问:“这个办法,听着不错,不过,真能管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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