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怕?”五公主冷笑,“出事到现在,你可半分惧色都没有啊!” 少商平静道:“是真的,我很害怕。我害怕狂风,害怕暴雪,害怕阴冷的宫室,害怕摇晃的烛影,我害怕这世上一切能伤到我的人或事。您觉得我狡狯奸诈,实则像我这样事事惧怕之人,不狡诈些如何能安心活下去。” “我刚进宫那阵,每日都在担心受怕,怕我哪一日出了差错就送了小命。可一日日的,皇后娘娘慈祥,翟媪厚道,长秋宫里的人大多和气可靠,我才渐渐放下心来。” “公主殿下,不怕您笑话。从您为娘娘贺寿进宫那日起,我就再没独处过——其实在家里时,我最爱一人待着。可这几日,我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人,连夜里都挤去翟媪屋里睡觉,万万不敢落单……” “殿下,您真想除了我,其实不该谋算这那的,应该直截了当的找人来杀了我,一了百了。就像您说的那样,就算您杀了我也不会偿命的。” 五公主十分惊异。 殿内安静,凌不疑侧脸看着女孩,适才的那番话虽是回给五公主的,但不知怎的,让他心中很不舒服。过了片刻,他拉起少商的小手:“我们走吧。” 少商点点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至此为止,五皇子看的兴致勃勃,适才几度欲插嘴却又怕被素来慈和的皇后讨厌,只好苦苦忍耐。此时见皇后终于离开了,凌不疑和程少商也要走了,他施施然的站起身,走到被宫婢按压住的五公主身边,凉凉道:“五妹啊,我说什么来着,不要自作聪明。当年你将我推到泥潭里时,我就说了,父皇母后都是聪明人,他们不是不知道,是愿意容忍,什么时候忍不了了,你就完了!”宿敌落马,大仇得报,今日这场大戏他可以回味两个月。 五公主愤恨的瞪着他:“要你多来管闲事!你今日看我的好戏,来日不知谁看你的好戏!你以为你有什么靠山吗!” 五皇子将双手拢在袖中,笑道:“我没有什么靠山,也不如五妹胆子大,许多年前我就知道不要跟父皇作对。是以,我只动口,从来不动手。”嘴皮子可以贱,但手脚不能贱。 五公主冷冷一笑:“徐美人是宫婢出身,整日服侍人惯了,想来五皇兄也深得真传,难怪我不如你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小时候不懂事,她曾骂过五皇子是‘贱人生的贱种’,被帝后二人各自责罚了一顿,她这才想起五皇子再贱也是父皇的血脉。 五皇子脸色都变了,厉声道:“你这个……” “五殿下。五公主眼看就要受罚了,您跟她置什么气,难道想绕进这摊烂事里去吗。”少商拍着酸麻的双腿,一时站不起来。 五皇子长长出了一口气,定一定神,大笑道:“没错,五妹,看在你倒霉在即的份上,做兄长的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哈哈,哈哈……” 五公主冷笑道:“你和这小贱人倒能说到一处去,什么不慎落水小镜湖,不是你们俩早有勾结吧。还为她作证,是不是有什么苟且啊!” 五皇子脑门一激灵,不安的去看凌不疑,只见他正温柔的揉捏程少商的小腿,连忙道:“你别胡说八道!完全没有的事!” 少商闲闲道:“五公主啊,您这挑拨的本事太差了。您看看我家凌大人的长相,再估摸估摸他的本事权位,接着整座都城去问一圈,哪个小女娘会放着凌大人不要,而去勾搭五皇子?!我脑颅里进水了啊!” 凌不疑没有抬头,继续轻捏女孩纤弱柔软的小腿,然而嘴角弯起一抹优美的新月。 五皇子不高兴了,扭头道:“你昨日还说要与我结交朋友呢,今日就这般损我?!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少商翻脸不认人:“我今日就能出宫回家了,以后再也不和凌大人吵架了,还和殿下结交什么朋友!男女授受不亲,咱们还是避嫌些的好……”五皇子嘴贱的很,为了免除后患,还是提前拔掉引线的好。 说到‘再不和凌大人吵架’这几个字时,她还似喜似嗔的看了凌不疑一眼,凌不疑俊目含情,也绵绵的回了她一眼,然后揉捏的愈发轻柔,低垂的面庞上笑意也愈发浓了。 少商见卖好成功,甚乐。 五皇子脸色发青:“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嘛!” “我会游水,干嘛还要桥,所以我从来都是不等过河就拆桥哒!” 饶凌不疑素来冷漠,此时也忍不住朗声大笑,笑声在殿内梁宇之间回响,他望向女孩的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