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凌不疑年少气盛的样子,再对比他如今城府深涵的模样,不禁感慨岁月造化之功。 “不如过会儿你与老夫一道去审案?”纪老头倒不生气。 凌不疑笑道:“不必了。在下只是奉陛下之命来看看情形,案子还是由纪大人看着办吧。” 梁无忌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 “你别装蒜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破事,陛下才不会让你沾手!”纪老头虽年迈,目光却依旧锐利,“你会自告奋勇前来,难道不是另有贵人请托……?” 梁无忌和袁慎都盯向凌不疑,面色沉重。 少商连忙道:“纪大人明鉴,可不是我非要凌大人陪着来的,是他自己说陛下让他过问此案。您老也别想太多了,我也不是什么贵人啊……” 袁慎噗嗤一下,侧头憋笑,梁无忌莞尔,无奈的摇摇头,纪老头咂巴一下嘴,看小姑娘如花似玉傻里傻气,便继续低头吃饭。凌不疑拉少商坐到食案后,目光尽是温柔笑意。 梁无忌心事重重,纪遵满腹官司,两人匆匆扒完饭菜就双双告辞,梁无忌离去前还嘱托袁慎一句‘子晟与程小娘子就烦劳善见了’。袁慎恭敬应下。 哪怕没人提点,少商也知道此时的梁府应该是很热闹的,远处隐隐传来哭喊争执摔摔打打的声音,想来被梁媪请来的那一大堆亲朋好友都聚集在梁府另一侧。 眼见厅堂内除了奴婢只剩下他们三人,袁慎放下碗筷,长叹一声:“少商君,那日过后我才知道皇后寿辰前一日你落了水。你身上可有不适?” 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她受了欺侮呢?其实她真的没吃亏啊。少商无奈的放下汤碗,客气道:“我原本就没什么事。其实我会游水的,那些推我落水的下场才惨呢。” 袁慎低声道:“嗯,这就好……” “袁公子。”凌不疑道,“您的亲事相看如何了?” 袁慎冷冷道:“这似乎与凌大人不相干吧。” “那就说说梁府命案,这总相干吧。”凌不疑道。 少商连连点头:“对对对,袁公子,其实我有许多不解之处,还望您解惑。” 袁慎艰难的出了一口气:“你问罢,只要我知道的。” “曲夫人当初为何嫁给令舅父?呃……袁公子,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不是我要说过世之人的坏话,可是横看竖看,我都觉得他俩……那个,并不般配啊……”从长相到才能到性情,都是浪费啊! 袁慎叹道:“许多年前,梁曲两家反目成仇,争斗不止,两边都沾了人命。后来戾帝暴虐,祸害天下,梁曲两家俱受残害,于是只得捐弃前嫌,共渡难关,并相约要结秦晋之好。” 少商疑惑道:“戾帝作乱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怎么轮得到曲夫人呢?” “一来,梁曲两家历经大乱,主支人丁都不多,合适婚配的更少。二来……”袁慎笑了下,“我的堂舅父,哦,就是州牧大人,当年若非他先娶了曲氏女,家母就要嫁去曲家了。可惜,堂舅母天不假年,不但早早过世,也没给州牧大人留下一儿半女。” “……所以,拖到后来,曲夫人就得嫁给梁公子?”曲泠君也太倒霉了吧。 袁慎看了凌不疑一眼,含蓄道:“舅母从年少起就才貌出众,名满天下,仰慕者多不甚数,而我舅父却……其实,当初曲家并不愿意将舅母嫁过来。后来还是舅母自己点了头,才成就了这桩婚事。” 少商满脸不赞同:“所以嘛,善解人意,顾全大局,有什么好处呢。”尽管她刚才才夸过自己顾全大局,但转眼间就忘了个干净。 袁慎笑着看她:“你心里定是在想,还不如像你一样泼辣蛮横,日子还好过一些。” 少商自己也觉得好笑:“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待有余力再行补救,总归不要把自己填进无底洞啊。” 袁慎似乎想到了别的事,叹道:“说实话,其实我一直十分赞赏少商君的这番主张。人总要先顾好自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