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也不知怎的,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少商正说的起劲,全无防备下没站稳,当即就以狗啃泥的姿势向前扑去。凌不疑都不用抢救,只是微微诧异的张开双臂,正好将女孩接个满怀。 凌不疑的怀抱铺天盖地,少商被抱的满脸通红——气势被打断,让她怎么义正词严的继续质问。她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凌不疑的臂膀,去捶打车壁上的移窗,开窗后冲着外面大喊:“老金,你是怎么驾车的,挑的什么路,这么不稳当!” 一旁骑马的梁邱飞奇道:“这就是我们来时的路啊,路近又好走。来时不是已经跟您说过么,此处两道沟渠尚未填平……哦哟,第二道来了小女君坐稳……” 车身再度一个颠簸,少商平沙落雁臀部向后,十分准确的摔回某人怀中。 凌不疑搂着气呼呼的小姑娘,宽阔的胸膛微微震动,发出阵阵闷笑。少商用力推开他,连滚带爬的坐回对面,努力镇定正坐。 “你说完了?那就该我说了。”凌不疑稳健的移上车窗,将山间呼啸的风声,沟渠中流淌的水声,以及侍卫骑队的呼喝声隔断在外面。 车内半昏半明,只有小小的火盆闪着金红色的光芒。女孩生了一张稚弱无害的面孔,娇美可爱,可惜她如今不悦的蹙着眉尖,像被抢了糖果的孩子,眼中尽是敌意和警惕,非要将那个坏心眼的强盗追究到底。 “其实我四年前才奉陛下之命常在东宫走动,陛下甚至让我领了三成的东宫卫队,用意就是希望我帮衬太子。”凌不疑弯下腰,捡起少商适才愤然立起身掉落地上狐皮绒毯,温柔的盖回女孩的膝上,“短短数月,我就发觉东宫情势不好。” “陛下立储时,越妃娘娘还未有所出。当时朝廷兵少地寡,强敌环绕,陛下自己都要东征西讨,亲自上阵搏杀。可是刀枪无眼,谁都不敢说有个万一,于是陛下赶紧立了尚在学步的太子,以安国本——这件事,哪怕是与乾安一系有龃龉的臣子也不好说什么。” 凌不疑捡起火盆旁的紫铜钳拨动炭火:“可是后来,世易时移了。朝廷兵强马壮,局势安稳,人心也开始动了。太子什么都不做,有人嫌他鲁钝无才,太子若做些什么,那挑刺的就更多了。陛下一共任命过三位太子太傅,头一位就是虞侯……”他拨炭火的动作停了一下。 少商双手抓着狐皮绒毯,低低道:“陛下是想让太子与丰饶功臣亲近。” 凌不疑放下紫铜钳,笑了笑:“没错。可惜不过半年,虞后就借故出错,自行请罪‘无才无德,不堪重任’。这种事强人所难有什么意思,陛下就准了。后来陛下又找了两位年高德劭的海内名士来做太子太傅,两位老夫子为人和学问都不错,可惜一个早早病故,一个体弱致仕——只有楼经的太子少傅算最长久的了。” “也就是说,年富力强又有权有势有功勋有名望的,都不肯帮扶太子?”少商暗暗心惊。 凌不疑笑道:“说的好。年富力强又有权有势有功勋有名望的,要么是景阩诸臣,要么就是不愿与景阩诸臣做对的。如大驸马之父,出身望族又有率部来投的功劳,之后拜过左将军,太中大夫,如今去做了封疆大吏……称得上是出将入相,镇守一方。那年陛下想让他做太子太傅,结果他称病不朝足有半年。还是那句话,这种事强人所难有什么意思。” “太子是陛下所立,他们这是跟陛下对着干!”少商用力一捶车壁。 凌不疑道:“总而言之,留在太子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楼经与王淳了。太子对他二人信重几何,你可想而知了。” 少商沉默,冷声道:“所以,你就非除了他二人不可?” 凌不疑闭了闭眼,向后靠在车壁上:“王淳不用说了,治家无妨,子弟们糟污糜烂的一望既知,可楼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子常夸他贤能,哼,嫉贤妒能还差不多。他胞弟楼济强干有才,居然被他堵在郡丞一职上近十年!” 少商忽然想明白了:“你是为了打探楼家情形,才着意与楼家子弟结交的?”难怪当年楼垚对凌不疑满口称赞,说是一再相帮他们楼家。 凌不疑显然想到了楼垚,淡淡看了她一眼,少商有些悚然,不安的往后缩了缩。 “就这么着,一个颟顸无能的酒色之徒,一个固步自封的伪君子,只因多年情分,太子就对他二人一直倚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