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 少商道:“看娘娘说的,我生平最恨磨磨唧唧,既然想好了,何必拖延犹豫。” “是呀……”宣太后慢慢阖上眼睛。 宣太后的衰弱是肉眼可见的,侍医换过一轮又一轮,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不过是数着日子过罢了,少商照实到长秋宫禀告这些,帝后沉默良久。 “……终究是到了这一天。”皇帝对前妻的身体状况早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依然难以接受。 少商道:“陛下莫要悲伤,娘娘说过,虽不能与寿星比,但自己也算不得短寿了。” 皇帝迟疑道:“神谙……是不是在怨恨朕。” 少商想了想,柔声道:“陛下,人这一生哪有一点埋怨都没的。妾跟了娘娘这许多年,算是知道娘娘心事的,说实话,娘娘心中埋怨的人可多了——她埋怨过宣太公为何那么早过世,留下她们孤儿寡母无人庇护;她埋怨过陛下为何与乾安老王爷是同宗,不然联姻哪会轮到她;她也埋怨自己,为何不能泼辣勇毅些,为何非要听话的嫁人……陛下,在这许多人中,您是她埋怨最少的。娘娘常说,她幼时见过饥馁兵乱,见过万里白骨,她知道陛下若只是为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肯别妻另娶的,然而千千万万条性命所系,一切都是没法子的。” 皇帝被女孩说心头发酸,侧过头去:“你说的好。”片刻后,他又转回笑道,“阿姮,你还记得少商刚进宫那会儿吧,连行礼都行不端正,说话做事毫无章法,就是个野丫头。没想到,如今已经长成大人了。” 越皇后点点头,道:“少商,宣太后是否怨恨过我?” 少商笑了下:“皇后娘娘,宣娘娘心中埋怨过许多人,可是唯独没有怨过您;您,信吗?” 越皇后看了女孩的眼睛一会儿,缓缓的笑了:“……我信。” 皇老伯吊起的心落下了,松口气道:“好好,少商,这些年来,你将淮安王太后照顾的无微不至,朕和皇后都看在眼里,下个月子晟回来,宣太后要在永安宫中设宴……” 少商两耳嗡的一声,后面都没听清了,良久才道:“陛下,霍大人下个月要回来了?” 皇帝惊异道:“你竟不知!朕虽未昭告众人,但宣太后是知道的。” “可,可是,妾记得还有……一两年啊?”少商结巴了。 皇帝眼睛一瞪:“子晟是镇守边城,又不是去坐监,有事当然能回来!”他是老大,拥有一切敕令的最终解释权。 越皇后推了他一下:“少商,是宣太后说自己时日不多了,走前想见一见子晟。” 从长秋宫出来,少商一口气奔回永安宫质问上司,宣太后不慌不忙的回答:“没错,正是我向陛下请求让子晟回来的。” “这是为何啊!”少商哀叫。 “陛下难道没告诉你?我时日无多,临走前想见见子晟啊。” 少商觉得生命一直在跟自己开玩笑,每当什么好事只差临门一脚时总会旁生枝节。她坐到宣太后面前,好声好气:“娘娘,咱们好好说话。几年前……呃,是三年前吧,我记得娘娘有一日半夜哭起来,还说‘子晟这没心肝的竖子,予再也不愿见他了’。娘娘您都忘了吗?” “因为东海王自辞储位后病了一场,那是我的迁怒之言,做不得数的。” 少商也是女子,但此时她真想吼一声‘女人真tm善变啊’。 “娘娘是什么时候跟陛下求这件事的,我怎么一点不知。”她振作精神,从头问起。 宣太后道:“就是你离宫回家那阵子,我闲来无事,想起了子晟,就跟陛下说了。” “娘娘当初还说再也不见陛下呢!”少商感觉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所以说嘛,迁怒之言——尤其是女人的迁怒之言,做不得数的。” 少商无力的撑着地板,觉得生命何止在跟自己开玩笑,简直是明晃晃的调戏了。 宣太后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