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人查访少商的近况。在想娶她的人中,你是其中翘楚,不但真心爱慕她,也最有毅力才干,将来少商十有八九会嫁给你。从那时起,我开始暗中注意袁家。” “去年征蜀之战时,我察觉令尊举动有异,一番寻根究底,才知道第五成糊涂闯下大祸。米已成炊,当时就让令尊认错也无济于事了,于是我费了许多力气追踪到公孙宪一行人,赶上前去将人都杀了,并留下些活口做人证。” 袁慎觉得喉头堵塞,发声艰难:“你,你是为了……为了少商……?” 霍不疑抬起头,静静的承认:“不错。我曾说过,我是最盼着你好的人——这是真话,无论是之前,还是如今。之前,我盼着少商嫁你后一生无忧,你们父子若出了事,她怎么办。” 袁慎怔住了。 他记得梁无忌转达的证人之言——公孙宪的心腹死士凶悍无比,领头那位能开碑裂石的蒙面武士也受伤不轻;蜀道崎岖,霍不疑带着伤,漏夜冒雨疾驰数十里,只是为了……? “如今,我希望少商对你不要一直心存歉意,若你过的不好,少商说不定又要去给你送王八汤乌鸦汤什么的,那我该怎办?” 袁慎:“……没有乌鸦汤。” “哦,是么。我离开近六年,许多事都不知道了。”霍不疑神情自若,然而隐含的酸意简直喷薄欲出。 这次袁慎没有笑,也没有讥嘲。 他木木的着履下阶,低着头往外走去,在永安宫门前被少商一把抓住。 “诶诶,我才知道你来了,你家的事怎样了,你都被放出来了,想必无有大患了吧。尚书台议论纷纷……呵呵,你知道么,安阳世子替你说情了,也不知哪位教了他一段大仁大义的说辞,什么‘臣虽怨恨袁氏,然人才不可多得,为大局着想,臣愿捐弃前嫌’,呵呵呵,笑死我了,可惜没人看见前几日他在廷尉府骂你的样子……” 听着女孩喋喋不休,袁慎心中却一片迷惘。 他一直觉得太过情深不是什么好事,情深难抑让他那勇武洒脱的父亲意气消沉,让他贤惠痴心的母亲伤痛一世,让他自幼孤寂,然而…… “少商。”他忽然出声打断女孩,“公孙宪不是我父亲杀的,是霍不疑杀的。他故意冒我父亲的名,将来好保全袁家,全是为了你!” 少商霎时惊呆如人偶。 袁慎一口气说完:“有一个人,于孤寂苦寒之中,于毫无希望之时,依旧在暗中看着你,护着你——你听清楚了么,我不领他这人情,可是你得领!” 说完这话,他再不顾二十多年的教养仪态,拔足疾奔而去,不想让女孩看见他盈眶欲出的热泪。 第167章 宣太后披衣起身,一手撑着额头,虚弱道:“翟媪,十一郎还在么,唉,我怎么一睡就醒不过来似的。你别摆出这幅样子,快扶我起来……” 翟媪紧闭嘴唇,扶宣太后走到窗前,不满的指着对面廊下的身影:“喏,还没走呢,也不知那汤药有没有熬干……咦,那不是少商么,她怎么躲在角落里……” 永安宫的内庭结构是为凹字形,底部是坐北朝南的正殿与正居,不过宣太后这几日恰好搬到通风更好的东面内寝居住,对着窗户正看见对面廊下的霍不疑,同时也看见缩在转角后面的少女,泫然欲泣的望着药炉前的青年,瑟缩不前。 站在窗前,清爽温暖的风夹着春天独有的蓬勃花草气息柔柔的打在脸上,宣太后笑了笑:“少商长大了,她走的弯路也太多了,自己找来的罪也不少……嗯,里头也有我的‘功劳’。有些事情,没想清楚就是没想清楚,她性情这么急躁,慢慢来也好。翟媪,将羽兜拿来给我披上,今日春光这样好,我想出去走走……呃……” 话没说完,她软软的倒了下去,翟媪大惊失色,无比惊恐的尖叫起来,凄厉的呼喊响彻内庭,对面的青年与少女闻声,一齐飞奔而来。 …… 轰动一时的‘袁沛包庇刺客’一案终于落下帷幕。 袁沛受到了与楼垚大伯一样的处罚,革职罚俸,并发还原籍闭门思过,不过差别在于袁沛临走前,父子二人同时受到皇帝召见。 陛见后,皇帝先痛骂袁沛行事糊涂,全无朝廷重臣的章法,着实该重重责罚;然后语气一变,皇帝又表示理解袁沛对义兄的情义,若霍翀也受人欺骗做了错事——虽然他那睿智果敢犹如天神的义兄绝不可能这样,他也会难以抉择。 袁沛不住叩首,表示悔过。 袁慎:……话都被您老说了,别人还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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