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心中一沉。 果然,在山坳四周摸索的斥候回来禀告,发现几处掩埋数日的尸坑,掘开一看,应是之前居住在此的百姓。 “是我的错,骆济通这种心地歹毒之人,的确应该尽早除去。”霍不疑轻叹一声,是他太轻视妇人了。不得不说,他还是没能翻脸无情。 这时,前去探路的梁邱兄弟等人回来了,梁邱飞出奇的沉默,梁邱起面带不惑,抱拳道:“回禀少主公,人的确在这里……可是,可是都死光了!” 霍不疑倏然警戒,立刻策马进入山坳,少商赶紧跟上。 山坳背阳,山石落下的阴影犹如奇形怪状的妖物落在屋顶和地面上,映着满地暗红色的血迹和残肢愈发腥冷可怖。越往里走,肢体残缺的尸首越多,少商认出他们正是昨日与自己激战的骆家人马,几名武艺高强的江湖客也未能幸免,其中有一名被竖直的插在长矛上,腰部以下都不见了,怒目圆睁,死前形容惊惧之极。 “怎么……这样。骆,骆济通也……?”少商声音都颤了。 她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深闺女子,可死状如此可怖的场面还是生平仅见。无论滑县猎屋还是昨日激战,大家都以歼敌为要,砍到哪儿算哪儿,可眼前这般,残肢断躯,脑浆横流,她至今没看见几个完整的躯体。这不仅是屠杀,还是虐杀了! 走入正中那间大屋,地板仿佛被鲜血浸透了,一股地狱深处蔓延而至的阴冷夹杂伤口腐坏的腥臭扑鼻而来。霍不疑本想让少商避开,可是少商坚持要进去。她眼神坚定道:“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怕做噩梦。就算做了噩梦,我还有你。” 霍不疑轻轻颔首,紧抓她的手往里走去。 外屋尽是骆济通的心腹尸首,四名武婢或挂或躺在进入里屋的通道上,最后,骆济通的尸首映入眼帘——她头颅低垂,被砍下四肢,割去双耳与嘴唇,以一根长矛钉在墙壁上。 “这是死前……还是死后……”少商强自镇定,几乎站不稳。 霍不疑走前几步查看,回头道:“是先被砍去四肢,让她挣扎片刻后,再活生生的钉上屋墙。”他退后几步,再看了看四周,“这番情形,断不超过两个时辰——应是昨日半夜时发生的事。” 说完这话,他就拉着少商走了出去,迈出鲜血淋漓的屋舍,便是外面依旧有血腥气息,少商都有恍如逃出生天之感。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商坐在山坳外的一颗大石上喘气。 霍不疑为她抚背顺气:“……这不是寻常截杀。” “你看见这满地的残尸了么?其实这也不是故意虐杀,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为了确保克敌制胜,万无一失,往往会数人一组,以绳钩与弯镰形的利刃围攻一人。电光火石之间便能制住敌人四肢,然后割头颅的割头颅,断手足的断手足——是以,你会发现,越是武艺高强之人,尸首越是残破的厉害。” “你怎么知道?”少商怔怔的看他。 “这不是中原路数,而是蜀中公孙氏的死士做派。”霍不疑缓缓掀起衣袖,肌肉紧实骨骼修长的白皙手臂上,竟如蜈蚣般蜿蜒着几条极长的伤痕,“我诛杀公孙宪时,就领教过了。” “你你……”少商心痛如绞,扑过去抚摸他的手臂。时隔数月,伤痕还这样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当时受伤之重,她颤声道,“还有别处么?” 霍不疑安抚的笑了笑:“还有腿上一处,别的没了。你放心,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腑。”其实这种招数并非无法可解,不过是一力降十会罢了。你的人手比对方多,你的膂力比对方强,当几路绳勾一齐劈过来,反抓回去,将几个敌人尽数扯动便可破解。 “这些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少商的手指碰触那条微微凸起的暗红时,恨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