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的车帘溅进车里,打湿了坐在一旁的萧望舒。 萧望舒穿了一身黑金常服,领边缀一圈昂贵的雪貂皮毛,沈今风回头瞧见原本柔软飘逸的白毛湿成了一团,当即放下车帘给圣上顺了顺毛。 他自己的脸被雨水打得一片湿,睫毛还在往下滴水,桃花眼里泛着股潮气。 萧望舒安静瞧了一会儿,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给他擦了擦。 马车停在一品楼前,马夫恭敬地候在一旁帮忙撑伞,沈今风先跳下车,再递出手去接圣上。平日里浑水摸鱼的小暗卫出了宫,倒是有模有样的。 得知圣上要来,一品楼的掌柜早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到他们忙不迭地迎上来:“恭迎圣——” 萧望舒抬眸。 “害,瞧我这张笨嘴,恭迎萧公子大驾光临,萧公子里边请!” 掌柜一面往里走,一面点头哈腰地介绍:“听说您要来,小的早早就安排了最好的雅座,靠二楼窗边,既能品美酒佳肴,又能临窗听雨……” 萧望舒轻轻颔首,沈今风捧场道:“妙啊,这小楼听雨,多是一件美事,掌柜有心了。” 掌柜顿时眉开眼笑:“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我是他的侍卫。”暗卫暗卫,顾名思义是在暗中的护卫,既然他已经到了明面上,姑且就称作侍卫。 掌柜一愣,心说不愧是当朝天子,连身边带的侍卫都不是一般的赏心悦目,讨人喜欢。 整个二楼除了两位贵客,只有听候差遣的侍者。落座后,侍者很快端上来凉菜和清茶,掌柜的询问过偏好忌口,就下去监督后厨。 沈今风喝了口茶,顺着窗口往下看,不经意瞥见一个头戴幂篱的男人。 男人腰间佩刀,走过时黑纱被迎面的风掀开,露出一只凶光毕露的眼睛,正盯着他所在的窗口。 确切地说,是盯着萧望舒。 沈今风放下茶杯想提醒圣上,还没开口,就听萧望舒道:“朕知道。” “你知道?” “武者的步伐气息,与寻常人不同。” 沈今风道:“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头戴黑纱帽,腰间佩了把长刀,装束看起来不像大熙百姓……” “是羌人。” “羌人?”他记得原书里,男主角阿勒耶的故国就是羌国,两国敌对已久,怎么在大熙的国都上京,竟然会出现羌人。 他正想问,萧望舒夹了一筷子凉菜过来:“无妨,你只管吃菜。”顿了顿“吃完带你上街走走。” 沈今风:“……” 算了,皇帝都不急,他一个暗卫急什么。 没过一会儿,掌柜领着一品楼的大厨将菜陆续端上来。萧望舒将这里的招牌都点了一遍,摆满了一整张案几,饶是沈今风胃口不小,也只能每样动两筷子,就停杯投箸,休息一会再吃。 期间萧望舒离席了一趟,说是出去出恭,回来时沈今风已经吃饱喝足,他们将剩下的菜赏给侍者,就离开了一品楼。 雨夜寒凉,马车里备了一件红色的雪披,萧望舒取来给沈今风披上。 两人打伞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摆满泥人,挂了「张」字招牌的摊贩前。这种传统手艺现代已经很难看见,但在大熙还很盛行。 一排排泥人捏得惟妙惟肖,沈今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掏出圣上给的钱袋,打算买一个支持一下。 他数了数铜板正要递给老板泥人张,旁边萧望舒忽然问:“送给我吗。” 沈今风:“?” 他回头,见圣上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泥人。 没看出来,圣上还喜欢这个。 沈今风把泥人递了过去:“既然圣……萧公子喜欢,不妨再挑几个,我来请客。”圣上今晚请了他那么多好吃的,他请回去也是应该的。 何况羊毛出在羊身上,横竖花的都是圣上的钱。 听见他这样说,萧望舒弯唇笑了一下,低下头认真地挑选。 萧望舒的侧颜俊美清冷,领边一圈雪白的绒毛在风里轻轻晃动,神色中浮现出一点温柔的喜悦。 他看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心想,只是送个泥人而已,有这么开心吗。 圣上某些时候还真是有点……孩子气。 沈今风挪开视线,忽然瞥见一个放在里侧的泥人长得面熟,遂伸手过去,想拿起来仔细瞧瞧。 泥人张拦住他:“小公子,这个不卖的啊!” 他动作一顿。 泥人张解释:“这可是照着当朝圣上的塑像捏的!只看,不卖。” 闻言,沈今风看了一眼泥人,看一眼旁边的人,再看一眼泥人,再看一眼旁边的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