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寔见季泠默不作声,盯着她的头顶看了片刻,轻轻叹息一声,又道:“你自己也不差,养在老太太跟前,德容言功都不坏,没必要为个大理寺卿的虚名就眼热。” 说完这话楚寔转身走了。 季泠却还留在原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楚寔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并不次于惊雷,那叹息里充满了失望和惋惜,话语里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那爱慕虚荣恨嫁的人。 可是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啊?她哪里眼热了?怎么楚寔就这般想她?季泠有满肚子的话想反驳,但楚寔在跟前时,她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这会儿只能徒自委屈、憋屈。她也是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像季乐那般有什么说什么。 芊眠见楚寔走后,季泠久久不动,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到了季泠跟前,才发现她早就已经泪流满颊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季泠被人声惊了一下,难得失态地提起裙角就跑了出去,一直跑到自己的卧房里扑在被子上才停下。 芊眠疾步跟在她后面进了门,担忧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季泠哭够了之后,才红肿着眼睛从枕头上抬起头,但依旧拿手绢捂着脸。 “刚才,大公子跟你说什么了?”芊眠小心翼翼地问。 季泠哽咽道:“大公子刚才跟我提起了辛夫人的事,他说邱家的小儿子无可救药,那意思,那意思……”季泠羞耻得都说不出第二遍。 芊眠忍不住怨道:“肯定又是五姑娘嚼舌头了,她真是……”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真怕她这样说下去,以后人人都以为我……”季泠流着泪道。 “不会的,姑娘的品行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若真是信了五姑娘的话,大公子就不会来跟姑娘说那些话,奴婢觉得他恐怕也是好心,才会提点姑娘的。”芊眠道。 季泠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大公子的话,大公子的话已经是认定我眼热大理寺卿家了。” “啊?怎么会?大公子向来不是这样的人啊。”芊眠不解。 季泠瘫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大公子为何对我有偏见。”可季泠刚说完,就想起楚寔曾经看到过她和江二文“私会”,该不会从那之后,他就觉得她轻浮不自重吧?才会上赶着巴结辛夫人而恨嫁吧? 次日老太太背着季泠便将芊眠找了过去问话,昨夜的事儿南蕙也看见了,自然不会跟老太太隐瞒。“大郎昨夜跟泠丫头说什么了,南蕙说她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芊眠便将季泠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蹙了蹙眉头,“哎,你让泠丫头放宽些心,她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能不清楚。大郎已经说过淑珍了,该受的教训她也受了,今后断然不会再拿这些没影儿的事说话了。” 芊眠听老太太的意思,都有些不敢相信,五姑娘总不能是因为背后说季泠的坏话才被大公子教训,连杜姨娘都送走了的吧? 老太太旋即又叹息一声,“不过,姑娘家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心思,你不妨回去探一探泠丫头的口风,看看她究竟中意什么样的人家。”虽然老太太有心再留季泠两年,但府里的姑娘家都大了,婉珍、淑珍都要说亲了,难免季泠和季乐不会有别的想法。 芊眠点头称是,回到房里又将老太太的话跟季泠说了一遍。 季泠自然是不相信楚寔教训淑珍是为了她,只怕是还有别的缘故,不过不便对人提及而已。 芊眠道:“姑娘这下可放心了吧,老太太和大公子都没有误会姑娘。” 季泠闷闷地点了点头,可她心里知道,楚寔对她肯定是有成见的。 芊眠又趁机问道:“不过姑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便是定了亲,也可在府里再留几年陪着老太太的,若是有了人家,五姑娘也就再不能拿姑娘的亲事说事了。” 季泠不言,心里却也有些意动,若真能定下来,别人也就不会误以为她一心想攀龙附凤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