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面几乎不食人间烟火,姑娘们每日里就是串串门说说话,然后读书、写字、下棋、画画。 季泠的房间布置得倒不出众,比起楚府正经的姑娘甚至还差了那么一点儿,可是那些用具却不能细看,细看之后能恨得人咬牙。 淑珍手里正看着季泠屋子里用来待客的茶杯,芙蓉菊石纹戗金细勾填漆攒犀小茶盘上摆着一只五彩菊花纹杯,她拿起来在手中把玩,然后再看看季泠手中的那只石榴花纹杯,两者的画风如出一辙,定然是套杯。 “泠姐姐的这杯子怕是套杯吧?”淑珍道。五彩杯或许对楚府来说还不算特别珍贵的,但流传至今能成套的却十分罕见。季泠手中的确有一套,乃是十二月花卉套杯,花卉的笔触细腻,填色典雅清丽,在五彩里算是佳品,就更珍贵和稀罕了。 季泠却是不好回答淑珍,若是点了头,只怕她心里要恨毒了的。 好在此时淑珍的视线已经从茶杯转到了摆在琴台上的琴上面,那是“绿绮”,通体黝黑,翻着墨绿的光泽。淑珍却也是行家,围着那琴连声啧啧,“大哥对泠姐姐可真好啊,寻常也不见你弹琴,却将这样好的琴送你,真是……”暴殄天物四字淑珍却是没说出来。 季泠觉得对付淑珍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说话,让她自己说得没趣了,也就走了。 可今天淑珍的话却特别多,她朝季泠倾身过去,“泠姐姐,你不知道吧,大哥要定亲了,等他成亲以后肯定就不会这么疼你了,到时候他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淑珍听说人,楚寔是将季泠当做女儿在养,所以才这么刺激季泠。 淑珍满以为会看到季泠脸上变色的,结果季泠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然而楚寔这一次依旧没能定亲,上次说葛家姑娘的时候不知怎么黄了,这次苏夫人看中傅三却又是没了下文了。 楚寔的亲事就这么拖着,一直拖到了季泠十二岁这一年。 这一年季厚生终于中了举人,虽然离进士还远着,但只要朝中有人,中了举也能混个官身,只不过将来出将入相是不能的,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封侯拜相呢? 季厚生中了举,自然要全家庆贺,楚寔早已是季家的常客,只要在京城日日都来的。“表叔是想继续念书明年考进士,还是出去做官呢?” 季厚生也正为这事纠结呢,只要是读书的就没有不想中进士的,然而他考中举人都费了这么几十年,实在又不敢去想进士的事儿。这个家里全靠余芬支撑着,这住的宅子也是楚寔免费借的,季厚生心里一直是记着的,又觉得自己该尽快去做官有了俸禄,也能还人情,也能让余芬享福。 “我,说实话,大公子也是看过我文章的,你这位状元公替我评一评,我这中进士有望吗?”季厚生道。 楚寔道:“表叔的文章平中见奇,若是遇到合适的考官,定能欣赏。何况这还有一年的功夫,我有些心得,可以与表叔切磋切磋。” 说是切磋,却是楚寔在帮季厚生看文章、改文章,相当于是先生的角色了,季厚生自觉受益匪浅,才发现原来应试也是有很多窍门儿的,而且楚寔在朝为官,对朝中人的性格、喜好了解也很多,能为季厚生分析许多考官的偏好,做到有的放矢。 这等琐碎和毫无藏私的帮助,寻常人是基本做不到的。季厚生晚上跟余芬感叹,“大公子对我的大恩大德这辈子只怕都报答不完了。” 余芬笑道:“放心吧,有你报答的时候。” 季厚生翻身看向余芬,“怎么说?” “我说你是读书读傻了不是?大公子待咱们阿泠如何?”余芬问。 “自然是极好的,比我这个爹还好。”季厚生道。 “可不是么?以前我也没敢往多了想,可如今大公子都二十有二了,也不见定亲、成亲,日日来咱家这么晃悠,你说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余芬问。 季厚生恍然大悟,“你是说他想娶咱家阿泠?” 余芬点点头,“是啊。所以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你这个未来岳父,毕竟咱们家的门第太低了,你若是中了进士,阿泠说给他做正妻虽然是高攀却也能说得通了。” 季候“哦,哦”地点头,“那我一定要中进士,为了咱家阿泠也得中。” 余芬也点点头,“是啊,也不知这孩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从小就入了大公子的眼,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定三生?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上辈子那人呢。” 季厚生呵呵地笑着,心里虽然在嘲笑余芬的妇人之见,可嘴上却不敢反驳。 “可是……”余芬先是高兴了一阵儿,可旋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