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枪弄棒的,与她玩不进去。若是有机会,我会跟皇上提议,早些将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也未尝不可。元家与崔家如今都是炙手可热,只是崔家与皇家的姻亲多些罢了。而且我看宴初与这孩子也十分般配。” 元夫人笑:“如此,便最好了,还得替小舜谢谢娘娘。” 元顺虽小,可也听得懂大人们在说什么。 那日从宫里出来,他脸上都挂着平时不曾有的笑意。 他仰着脑袋,扯着元夫人的袖子:“母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入宫?你能问问巽妃娘娘么?” “得等皇上召见,巽妃在宫中也是不得自由的。” 元顺小小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拧巴,极其认真忧心地说:“那若是皇上不召,我们便永远不能入宫了么?那我不是永远都看不到,那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小公主了?” 元夫人笑了笑,蹲下身子笑着问:“告诉母亲,你喜欢她是不是?” 元顺紧抿着唇,又憋着不说话。 “你若是喜欢她,等你以后考取了功名,与你的父亲叔叔一样,能经常来到宫里,没准到那时你就能经常见到宴初公主了。” “真的吗?” “母亲自然不会骗你。我们小舜这么聪明好学,将来一定能成为像你父亲一样造福百姓的好官。” 元顺看着母亲,也认真地点点了头。 读过了那么多圣贤书,他年纪虽小,却心中也要报复抱负,以后也势必要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好官,干一番大事业。 - 可事实并非如他所愿。 不过短短五六年,元家极盛之后,天降横祸。 巽妃娘娘在内务府地牢活活被耗死,整个元家因牵连几桩天大的受贿案,一夜之中偌大的家族化为虚无。 父亲在书房拿剑自刎,母亲也随着一同与他自尽。哥哥姐姐都被官兵杀戮而死,无一幸免,连还在襁褓中的弟弟也都在奶妈的怀中被刺死。 若不是老仆人拿着自己尸体护着他挨了几刀,硬是把他藏在了死人堆中,元家满门抄斩的当日,他也必死无疑。 那天晚上的夜里风声格外响,元顺爬出来,就踩着自家人的身体,手上身上全沾满了自家人的鲜血,缓缓地踱步而出。 整整一年,浑浑噩噩,他都在京城西市的街边以终日乞讨为生。 没人再认得他是元家曾将引以为傲的小公子,这一年他也再没有什么经济天下的报复。 他知道杀了全家人的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与皇后,他一心只想要去报仇。 元家虽已倒戈,可他记得,宫中尚有许多父亲曾经安插的势力与人脉。 因为从未习得过半点武学的根骨,他不得以侍卫充数入宫,顶多借助熟人的家世,只能以太监的身份入宫。 想着家既已不在,又何来的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他并未犹豫多少时间,毅然入宫,打算伺机以动,做长远打算,以恢复元家暗中的势力。 改名“顺”。 - 卑贱的人在宫中总是要吃苦的。 十四岁,因为弄折了一朵丽嫔娘娘的桃花,他被罚在雨天跪了三天三夜,发烧半月不退,险些去鬼门关了一遭。 十五岁到御药房打杂,给一位刚流产的小主送补药,那小主伤心过度,便撒气直接将那滚烫的药浇到了元顺的头上。 平日里,被那些奴才走狗欺负排挤,也是常有的事。 …… 这宫中的人本就没有真心,他九岁初来到此地时觉得富丽堂皇一派和气的皇宫,看来全都是假象罢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些忍辱负重的日子,倒是磨炼他以前从未有过的心志,好让他不必着急,慢慢地对整个皇族下一盘大棋。 直到有一日,他被派到了宋宴初的身边。 过了这□□年的时光,再见她时仍是那般静好的模样,只是出落得比以前还要动人一些。 可惜她已经记不得他了。 他发现,她时常喜欢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下棋,一个人赏花。 她从不打扰任何人,也不喜欢别的人打扰她。 她不喜欢与人说话,但是时常会一个人偷偷在嘀咕,像是在练习着将舌头捋得平一些,可她却总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口症—— 于是到头来她那笨拙懊恼的样子,落入他的眼中,还有几分可爱。 别人待她并算好,经常因为她好欺负不讨喜而疏忽敷衍着待她,可她从未说过什么,也不计较。 哪怕是他忍不住翻看了她书架上的书籍,她也只是笑笑,没让任何人苛责他,反倒是还将那本书借给了他看。 他那时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摸过书页了。 可惜他只是一个在初宁宫种花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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