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般,分明、分明先前这斩草除根之计一直进展顺遂……怎么怎么陛下会突然宽赦? 难道韩铮能左右陛下至此? 岳欣然这番问话,失神算计中的方正竟一时未能反应:“啊?” 岳欣然叹气道:“我知道陆府此次开罪了方大人,还望您宽容则个。如今陆府已经再无爵位,只剩下这些老弱妇孺,还请方大人高抬贵手。” 说完,她竟结结实实朝方正一礼。 方正是真的蒙了,待他反应过来,周遭所有中官、军士的眼神时,他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有这小娘子一番话,岂非陛下那里也会记上一笔,若是陆府上下有什么意外……都会记到他的头上?! 方正双目一翻,竟气得直直晕了过去。 第14章 新的征程 当日夜间,信伯再次带回来消息:亭州刺史盛奉林因失地误国,着籍没家产、满门斩首。 原本气氛轻松了些的成国公府,人人吓出一身冷汗。再看向岳欣然,眼神又自不同。 亲自参与此次大朝会的岳峭匆匆来信补充了细节:原来,那十位御史是将成国公与盛刺史一并弹劾的,岳峭大骂,沈石担辜负成国公栽培,竟落井下石,连官阶低于成国公的盛刺史都有不少同僚故交当朝为之抗辩,惹得陛下大怒,一并被拖了下去……还是陛下心慈,对国公府网开一面,要岳欣然好好保重云云。 此次亭关被破、亭州失守,成国公乃是大军统帅,而盛刺史乃是地方长官,自然都要负责,可他们二人尽皆阵亡在战事之中……明面上的罪名一样,亲眷结局如此不同,岳峭那什么“陛下心慈”真是没有半分说服力。 便是对政事最为无知的沈氏此时也不由后怕:“多亏了六弟妹你料事如神,否则……”他们一家当真是要在地府团聚了。 岳欣然却摇头恳切道:“多亏沈将军肯相信我们,愿意舍弃自家清名才是。” 这次计划中,如果没有沈石担那“落井下石”一般的附议,让人觉得成国公在军中已再无影响力,那位生性多疑的陛下又怎么会这般高抬贵手? 事实上,于岳欣然而言,沈石担这步棋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这一轮朝堂上所有人的动向与表现,已经可以甄别出谁是未来国公府重新崛起的可靠盟友。 只苦了这位沈将军,今后少不得别人攻讦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名誉有了极大的污点。 沈氏却爽朗一笑:“阿兄不会在意这个的。他方才悄悄遣人来说了,叫我放心。还说,咱们家请的是哪位高人?可否也为他支支招呢!” 陈氏啐道:“便叫沈家也寻个好儿媳吧。” 然后众人齐齐笑出了声。 陆老夫人心中一动,忽然道:“阿岳,你父亲是谁?” 苗氏等人微奇,阿家怎么突然问起阿岳的父亲来? 岳欣然微微一笑:“先父讳峻,太尝丞乃是我的叔父。” 哦,六弟妹的父亲叫岳峻……等等?岳峻?!是那个岳峻吗?! 轰隆雷霆几乎炸响在她们每一个人的耳边,陈氏更是情不自禁失声道:“你是……高崖先生的……?!” 原来如此。 正该如此。 原来如此,阿岳竟是高崖先生的女儿! 正该如此,高崖先生有阿岳这样的女儿! ……成国公府,何其有幸。 如今回望,步步惊心,若非阿岳在府中,结局几乎已经注定。 身在局中,跟着岳欣然行事时尚且不觉,待听到盛氏一门的命运,心中真是百般滋味,最多的却还是感激、后怕与庆幸。 如今总算更明白其中缘由,难怪阿翁执意要结这门亲事! 看着陆府众人的神色,岳欣然只顿了一顿道:“老夫人、各位夫人,魏京城高水深,如今陆府已经除爵……是时候考虑离开魏京了。” “好。”陆老夫人花氏点头应了。 岳欣然一怔,她准备充分的所有说服之辞竟一时卡住。 看到岳欣然难得的怔愣模样,沈氏忍不住“噗嗤”一笑:“六弟妹,你不必解释啦,你说的那些道理我们不一定明白,可总知道,你定是为了阖府上下好的。” 陈氏也觉得,岳欣然难得流露出与年龄相符的稚气,竟意外地可爱,陈氏道:“虽是不舍,但此番变故……大家还能在这儿便是不易,离开魏京,能叫我的阿和太太平平地长大,便没什么不舍的啦。阿岳,你说去哪儿便去哪儿吧,终归咱们一家子还是能团团圆圆在一处的。” 说罢,低下头,陈氏难掩感伤,一大家子也只剩下她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