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与阿夏对视一眼,也是坚决道:“我们不会离开府中的!” 益州再苦也不怕,能比她们从前家中地里刨食更苦吗? 阿英又道:“阿信伯与阿钟伯都说了哩,六夫人这次帮了府中的大忙,去益州路那么远,更要好好伺候六夫人才是!” 岳欣然无奈扶额,好吧好吧,虽然她不怎么需要伺候…… 然后她认真地说:“既然你们想留下来,那自今日起,一切都要听我安排。” 四人齐声道:“这是自然!”过去我们也是听您安排的啊,只是您从来不给什么安排就是了…… 岳欣然满意地点头,不错,虽然她不需要伺候的人,但到益州就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发展了,搞建设自然需要人,尤其是对陆府或者对她本人有认同感的人。 恩,先把入职培训做起来。 “好,那今日便从读书开始吧。你们都读过哪些书?” 四人,从岳嬷嬷以下,全部傻眼:啊?!她们是服侍的奴婢,又不是来当书童的?读书是几个意思??? 而岳府之外,那位方正方副使本来以为,成国公府那趟差使已经足够晦气,没能达成大人的意图,被臭骂一顿,且为了避嫌还不能采取后续行动……这便已经足够憋屈了! 他不再去招惹那一门晦气的寡妇,此便算到此为止了……但渐渐地,不知从何时起,魏京传言便开始沸沸扬扬,道是廷尉府某位副使势大,多次上门威胁,成国公府孤儿寡母为了躲避,竟以扶柩归乡的名义要逃离魏京了……这不,人家连奴仆都全部遣散,屋中布置都全部发卖了,真真凄凉,连陛下都可怜人家孤儿寡母不容易,这位副使也未免太过跋扈了些。 方正简直要破口大骂,惹不起他都躲开了,这是连躲开了都躲不过一身的脏水了?! 未及数日,数位御史一齐弹劾,廷尉署副史嚣张跋扈,不恤不仁,仗势欺人,欺负别人孤儿寡母,寡德少仁至此,实在难以为官…… 陛下震怒,朕好不容易用来刷仁政分的道具,你敢去挤兑?你这是要跟朕对着干吗?!昂?! 夺官,给朕好好查! 方正背后之人也不愿意为了一个蠢货去和陛下掰手腕,于是—— 方正卒。 此时,陆府上下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出发了。 第15章 一个也不少~ 天不过蒙蒙亮,几十辆牛车连着五辆灵车渐次从武成坊驶出,再怎么轻车简从,毕竟也是搬家,每个人都想将最珍贵的东西一股脑儿带走,再者,宅第要交还于朝廷,如若不能带走的便只能丢弃,故而这车队确实不小。 驶出武成坊时,每个人都情不自禁掀帘回望: 苗氏看到的,是那一段已经黯淡在岁月中的青春欢笑,怀中空空,时光如此可怕,她竟无法回忆出确切的笑语,只依旧记得曾经的畅快飞扬; 沈氏在看的,是那个一身红衣执刀说要请教、看到对方英俊面容却忍不住面红的自己,而今,只有怀中依偎的一对娇儿,和身后那把在鞘中再未拔出的长刀; 陈氏看到的,是那个儒雅不失英武的将军对她说,我会带你到这每一处山川形胜去看看的,可最后留给她的只有箱笼中密密麻麻绘制着山川形胜的兵书,可这个与他一模一样、喜欢指着兵册问她山川的孩子; 梁氏躺在车中,怀中抱着稚弱的孩子,车后载满了绿植,肃伯劝过她,这些花草不一定能撑到益州,可她却很坚决,她一定能养活的,这些年,他们一起养活过那么多难养的称世奇珍,每一株他们都养活了,这一次也一定可以……至少,将来要叫孩子看一看,他的父亲曾为他亲手植了这么多的花木; 陆老夫人……陆老夫人没有回望,她只静默低着头,大抵时间于她而言,太过漫长,过往许多炽烈终究埋葬,就像当年高大的凤凰木下,那个以夷族风俗向她求亲的少年,笨拙地唱着夷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歌谣,却终究没能走到最后。 一个年轻的声音清越却坚定地道:“出发吧,还会回来的!” 于是,车队再不停留,出了武成坊,上了朱雀大街,此时天光未亮,行人不多,一直向南,直出安定门,那个繁华的、巨大的城池终是渐渐被甩在身后。 走到别望桥时,车队缓缓停下,这是魏京边界,此一别,莫相望。 可陆老夫人微微诧异,这一次离开,陆府只低调地扶柩回乡,因着前番朝堂上的动静,他们虽有报信于风浪中亦未动摇的真正亲朋,却也叮嘱不必相送,怎地还是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