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夜香人那一手现下想来依旧是叫人头疼,若为收粮之事,他们再来上一遭益州上下怕也是无计可施,即使明面上收粮受阻,若他们乔装打扮散入乡里去收……这要如何阻拦? 那可比当初在益州城查夜香人要难上数倍!便是动用云铁骑,也未见得能将对方完全阻挡下来,更兼费时费力。 前线军情急如火,谈判更是迫于眉睫,三爷都要亲往安西都护府,哪里经得起差点耽搁! 还是三爷高明!不如就叫封书海去征粮,就征粟黍!百姓手中没了余粮,你再如何散入乡里也收不着粮,再没有比这釜底抽薪更妙了的! 郭幕僚兴奋地道:“是!属下这就去吩咐!征税!必要快快征好才成!哈哈哈哈哈哈……” 隐约地,郭幕僚有一种隐秘而急切的兴奋,仿佛自己与主上共享了一个秘密,仿佛自己也与主上站了一般的高度,在这个高度上,益州周遭的广袤疆域皆是棋盘,而一个益州州牧,什么封疆大吏,不过也只是一个暂时不必放入眼中、临时抬手放过、令其为己忙碌的棋子罢了! 看着自己这兴奋忙碌的幕僚,靳三爷只淡淡一笑,招过自己的侄儿:“为叔要出趟远门,你也已经大了,是该知道家里的事情了,这一次,你便替为叔好好看着益州吧,你既是怜悯百姓,便先看好粮价,令百姓心甘情愿卖给我们吧。” 说完,他摇头失笑,似在为自己难得兴奋下开的一点小玩笑而觉得好笑,粮价?此时一点粮价还在他眼中吗? 对于此次安西都护府之行,靳三爷比自己这些下属幕僚看得更加高远,也有着更强烈的信心——在这雷霆欲至的时节,对方还愿意放他的云铁骑回益州,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政治信息——对方想谈。 他们三江世族都能将益州打理得水桶一般,安西都护府治军数十载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下属来去自如,靳三爷从不轻易低估对方,不论是敌手,还是盟军。 很快,叔父身影便消失在门外,靳十四郎呆立原地,他思来想去,百姓逐利,固然可恶,但这需要教化。 而他这叔父为谋利操纵粮价,不论怎么看都是不对的,不论是打压粮价,还是抬升粮价,民以食为天,粮价乃是民心安定之根本,这般将粮价如儿戏般操弄,直将民生疾苦视若无物……这,这与圣人之道何其悖也! 下定决心,靳十四郎回屋写好书信,朝部曲吩咐道:“你上京送给父亲!务要亲自交到父亲手中!再这么乱来下去,靳家在益州便要生乱了!” 靳十四郎虽只是少年的柔软天真,可他有一句话说得对——生乱。 三江世族操纵下的粮铺将粟黍的价格玩弄于股掌之上,忽降又忽升,百姓来不及狂喜,官府却忽地开始征税,这一次虽再没有什么只收麦谷的荒唐事,却因为靳三爷一句话,粮食收得又快又急,粟黍价格再高,都要按三十税一的比例一粒不少地上缴,渐渐就生出怨怼不满来,但官府终究势大,谁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但是没了王登来搅和粮价,没了靳三爷强硬的命令,哪个粮铺有动力维持那样高到异常的价格,不过数日,粟黍之价自然又回落,那些待价而沽的百姓顿时炸了锅,特别是龙岭左近的百姓——他们亲眼见识过粮价一日翻倍的疯狂,只想着再观望出手,哪知形势陡然急转直下,龙岭散农数目本就比泗溪多得多,郡城中一时便要乱将起来。 ============================================ 靳三爷走得很急,急得连云铁骑在益州境内收集到了极要命的消息、都未来得及追上他的快马,按照云铁骑的规矩,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当今靳家家主靳家大老爷,靳三爷凭印信有临机使用之权,现下,二人俱不在益州,云铁骑未得主人令不敢轻入安西都护府,只得西望生叹,希望靳三爷回来之时还来得及。 为了表达此番谈判的诚意,靳三爷并没有带太多人马到安西都护府,从边关到都护府城,除了平素的关卡查问,靳府部曲如常出示益州文牒、给个明面上公务往来的借口之后,一路竟畅通无阻,根本没有遇到云铁骑回禀时所说的森严盘查。 郭幕僚越发肯定自己的揣测,看来此次谈判,霍将军十分有诚意,必是沿途打了招呼放行。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对方真是个上道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