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有强大智者在旁,随时可以仰赖带来的感觉。 阿钟伯面上的焦虑都缓和了一下:“大夫人将老夫人送回府中安顿好,便点了人手出发往北岭而去,咱们派出去的都是府上得力的部曲,流民安顿之事处置得极快,这原也没有什么,问题却是出在第一批选拔出来的流民上。” 按照岳欣然先前的计划,这些流民要先进行扫盲培训才能开始垦田,要开始扫盲班,光靠陆府之人肯定不行,流民中先选一批人出来,到陆府茶园进行基础培训,再令这些选拔出来的流民回去对自己的同乡同族同伴进行培训。 听阿钟伯的意思,难道是这些选拔出来的流民出了问题? 可这些人都是无根浮萍,又能生出什么事端来?而且还牵扯大夫人苗氏? 阿钟伯苦笑:“那里头有一人竟是大夫人昔年旧识,也是个苦命人,这些年一直天涯飘泊当个说书人,这次北方大乱,他自然也没了生计,挟裹在流民之中又回益州,他识得字,自然给选了出来……”阿钟伯独目中流露出恨恨之意:“不过这么一桩事,茶园中那些小人竟嚼起了舌头,却越传越是不堪,竟影射了府中所有夫人…… 若按老奴的意思,必要将那些人找出来一一拔了舌头,看他们还能怎么胡说八道!偏偏大夫人气性极大,竟是留了一封书信走了……唉!老夫人几宿未能安眠,都不知大夫人在外如何!她也是!这把年纪的人了!竟这般气性,不知家中如何焦急……” 流民?说书人?大夫人的昔年旧识?流言??? 这故事的离奇程度已经超出了阿孛都日的预期,他是老生子,小时候陆老夫人精力不济,多赖大夫人抚育,年幼之时还傻傻分不清阿娘与大嫂,那是他极敬爱的长辈,现在听着阿钟伯这含糊其词的描述,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岳欣然却已经冷静问道:“大夫人与对方相识,可是她待字闺中尚在夷族之时?” 阿钟伯有些尴尬地点头,如果是谈婚论嫁反倒没有什么了,本朝不禁寡妇再嫁,可是,如果未嫁人,就传出与某个男子太亲近的消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于女子而言世俗的道德要求未免苛刻,守寡或者是独身,有桃色绯闻都不是什么好事。 否则,陆府茶园中,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又怎么会叫大夫人留书避走? 不是每个女子,都像岳欣然这样,全不在乎舆论,更有强大的牌面弹压主流舆论的。就比如珍宝阁她所提的那个离经叛道的拍卖要求,如果不是制茶法这样一道大杀器,那些世族光是道德喷子就能喷得人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像岳欣然这样逍遥于世俗之外。 可在岳欣然看来,大夫人苗氏也绝不是那等轻易屈服于世俗之见的弱女子,正常情形下,遇到这种嚼舌根的,她只会冷笑一声,然后严厉处置,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她是什么样的女人,经历过战乱、丧夫、寄居二十多年还能男装示人跑一次安西都护府,怎么可能被流言轻易打败? 现在她却在茶季这样的时刻选择留书避走,除了怕牵累陆府上下名声之外,毕竟陆府中多有孀居者,恐怕还另有缘故。说不得就与自己在益州城那番操作有关。 岳欣然又道:“那说书人,是鳏居?还是?” 阿钟伯却摇头:“这个……我却不知。” 大夫人这样一走,府中流言沸沸扬扬,老夫人难以理事,沈氏陈氏梁氏三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府中一团乱,他才奉命,连忙来寻岳欣然回去主持大局,又哪里有功夫去细细打听那说书人的事情。 岳欣然却转头看阿孛都日:“你两个下属还在附近?” 竟是与阿钟伯要人手出奇一致。 阿孛都日点头,他到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岳欣然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她素来不喜佩戴饰物,竟连枚簪子也没有,只折了一根树枝,一边刷刷写字,一边对阿孛都日道:“他们初识在关岭,那说书人自北而来,大嫂却一直在魏京,这两处都不是什么避居的好地方,他们此时就是避人,也多半就是在关岭附近,他们幼时所知的什么地方,多寻附近风景佳、只有夷族人知道的偏僻地点看看吧。你找到大夫人后,把这片树叶给她,否则她多半是不肯跟你走的。” 阿孛都日目光微微一滞:“大夫人她……同那家伙一道……”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