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叫陆老夫人知道,只过些时日,再缓缓告诉陆老夫人,她在外安好,只是羞见老夫人罢了,会定期传信回家,请老夫人不必为她担忧云云。 说实话,这封信实在是面面俱到,陆府的脸面、陆老夫人的情绪,全都照顾到了,就这样叫人感到难过。 沈氏咬牙切齿地道:“那是茶田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咱们家怜悯他们失了地,收留了他们,反倒是留出仇来了,竟敢说起主人家的是非来!若当初是按部曲签的,我非得打得他们皮开肉绽不可!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嚼舌头!” 陈氏也是一脸的痛恨:“大嫂这点事压根儿算不上什么,若她真是看中那说书的,过了些时日便定了亲事又如何!大嫂这一生何其苦也!她若能有归宿,咱家谁会反对!却偏偏这些人、这些人在这名分未定的节骨眼儿上这样坏事!” 确实,苗氏青春守寡,二十余载,原先在魏京、她自己也不愿意,便也罢了,现在在益州,民风开放,苗氏若想再嫁,全家上下谁也不会反对。 可有了这些流言,她嫁或不嫁,都极尴尬,那些小人都会有话说,让流言更加泛滥、甚至直接攻击陆府全家的声誉,竟逼得她不得使出了“假死”这一招,实是可恨! 梁氏一直默默垂泪,实在是为苗氏感到难过。她们孀居这几年,一直相依为命,大嫂一贯待她们如姊妹们,因为流言现在却要漂泊在外,可能再也回不了陆府,何尝不是觉得日子于她们而言实是太难。 民间有粗俗的民谚,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一次对方出的招数,确实阴损,这种流言,根本叫人无从辩解! 岳欣然想了想,转而问道:“茶季之事,准备得如何?” 陈氏苦笑:“原本是差不多了,可是出了这档子事,人心不免便散漫了起来……” 如今的陆府茶园,分为几块,茶田、制茶室与茶苗圃,茶田一直是苗氏带着沈氏在负责,制茶室中是陈氏在管着,茶苗圃由梁氏打理。后边这两处,几乎都是陆府自己的部曲为主,只有茶田,五百亩的面积,活计也最多,乃是安顿那些失地百姓之处。 现在乱,也主要是茶田在乱。 苗氏这样一走,沈氏不擅细务,陈氏、梁氏原先又不负责茶田,更何况,有了这样的流言,陈氏再如何麻利,也一样是孀居之人,那些茶农田间闲谈说着主家寡妇的八卦,陈氏的威信如何立得起来?又要如何去接手茶田这摊事? 可是,马上就是采茶季,新茶是自茶田产出,如果茶田乱得影响了采茶,整年收成岂不是要被波及? 岳欣然心平气和地道:“把底下人召集起来吧。” 沈氏立时睁大了眼睛,兴奋地道:“阿岳你是不是要收拾那些乱嚼舌头的家伙!哼!先前我说把那些说坏话的都拎出来杖责,自然就没有传话的了,阿陈还说我的不是!” 岳欣然这一次却是极同意她四嫂的:“二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四嫂这般亦是周全之见。” 陈氏等人不由好奇,不是教训那些多嘴长舌之人,阿岳是要做什么? 答案很快公布,天光未大亮,岳欣然坐在堂上,淡定地宣布:“今岁茶季只有一月不到了,为了更好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今年出台了绩效考核。” 发到茶农手中,人人都神情凝重。 实在是,这位六夫人,年纪最小,威望最高,老夫人都没她厉害,如今茶田里流言纷飞,她忽然回来要弄这劳什子绩效考核,要说不是收拾他们,谁信啊! 登时底下就一片嗡嗡议论之声,岳欣然淡定道:“按照新的绩效考核方案,你们的绩效评定从今日开始就生效了,所有的活儿,都有积分,做多做少,关系到你们的积分多少,积分关系到茶季结束的奖金。” 然后在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中,岳欣然微微一笑:“知道今年活儿多,大家都辛苦,故而,除了基本的酬劳,依据大家的绩效考核,我们设置了额外的奖励机制,大家多劳多得。” 立刻有人叫起来:“这么多的活儿,你们给的这个积分才能换这么些银钱,打发流民呢!” “就是!那些流民初初来,什么也不干就能吃白食!我们还不如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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