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他安然离开亭州, 不论他想去往何处?! 看向岳欣然若有所指的眼神,方文情不自禁再次捏紧了袖中的信函, 抿紧了嘴唇, 这封书信是蒋亦华借一个乞儿之手送来,断然不可能有任何人知晓, 对,不可能! 方文不动声色悄吸一口气:“哦?下官何曾说过要离开亭州,岳司州说笑了。” 便在此时, 另一个嬷嬷跑到门口,见方文有客在,又犹豫不敢上前,岳欣然却径自朝她笑道:“老人家有事只管说吧,无妨。” 那嬷嬷看到客人中开口的竟然是个小娘子, 先是一奇, 又见老爷神情紧张, 思忖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不清不楚之事,她索性大了嗓门道:“夫人唤老奴来问,岳家老爷那里是如何说的?怎地突然要她带几位郎君归家?” 方文面色僵住, 与岳欣然眼神对视间,方文的说辞竟是不拆自穿, 叫他心头暗恨, 却也警惕,恐怕阿大那头稍后要重新安排,这黄云龙司掌刑事侦缉, 一个不好叫他拿住,更是无法逃脱的祸事。 方文那贴身小厮极晓事的,见这尴尬情形,又看那嬷嬷神情,立时猜着了什么,他心头暗骂这老货,立时上前拽了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是镇北都护府的司州大人!你这老货横插什么话!夫人有事你晚些再来回禀……” 那嬷嬷惊吓般的声音远远传来:“司……司州?!那是个女娘啊!” 小厮低声恐吓:“正四品的大员!可闭上你的嘴吧!” 下人间这点眉眼官司自然没被几人放在心上,方文久在官场,这点难堪浑若无事一般,欠了欠身道:“下官教导无方,下人无状了,还请司州大人见谅。只是,岳大人想叫下官默出亭州过往五载所有官吏履历?” 他索性转了话题,不再提离开亭州之事。一边说着,一边他也是真心疑惑,这位司州大人要所有官吏履历的话:“衙署中亦有相应录档,岳大人既然身为司州,自可翻阅。” 岳欣然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方大人,我想看的,自然不是衙署录档,而是您当初为方晴方大人留下的暗档。” 方文神情再次一滞。 所谓衙署录档,便是大魏官僚体系中,对于官员考核升迁的记录,通常由功曹来完成。六品以上官员的录档,不只要在州府存一份,每年考较之后,还要送往魏京存档,这是开国就定下的规矩,六品以下官员的录档,除各郡之外,应于州府存档。 而所谓的暗档……就颇为模糊复杂,这是各衙门的一把手,在朝廷要求的衙署录档之外,自己私下里给下属们记的另一本记录,除了朝廷明面上要求的考核之外,还会记录许多不宜向朝廷回禀之事,譬如,某位州牧私扣米粮,诸郡各县的完成配合分账记录等,譬如,某郡某县哪位官员出自当地世家某支某房,是嫡是庶,与家主关系如何,与自己的礼物往来,明面上是否恭敬等等…… 这样的暗档,自然是见不得光的。 而如果衙署太小,譬如一县之地,就那么些人事,根本无须什么暗档,也不会知道这种事,甚至哪怕到了郡这一级别,记性好些的,数十上百的下属,其情形全都能装在脑中,不需要专门的暗档记录。 唯有到了州牧这一级,八郡近百县,上上下下这许多官员,甚至不是每个人都能与州牧打过交道,有的人的情形只能通过年节往来、下属反馈来推测,没有暗档是极难追溯,而政局形势又极复杂的情况下,才会需要人协助记录处置。 这是官场之上,三四品以上官员才会知晓的潜规则,眼前这女娘竟然一口道破,而且……她这笃定的口气背后,竟是十分肯定,方晴这前州牧的暗档是由他方文来记载的。 要知道大多数州牧,这种暗档都由心腹的幕僚来做,偏偏方晴与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