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之地一次性收拢有这样的兵源却也已经是不错了,何况他还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不过,”陆膺的眉毛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岳欣然,神情不免有些凝重:“他们营寨中并没有太多米粮。” 李成勇与杨大福不擅经营之道,营寨地盘也只是用来演武训练,并没有粮食出产,却有这许多人马要养活,门面排场要撑着,往岁,他们趁乱劫道还能有些米粮进项,但去岁亭州坚壁清野之后,本地粮食价比黄金,民间米粮少且看得极紧,就是劫道也根本劫不到米粮。 故而,这两方势力最主要的粮食来源,供给竟是主要依赖朝廷供给。 这账是很好算的:“我将两边营寨的米粮悉数运来了,算上新增之人与亭州城下以工代赈的损耗,只怕这些米粮也支撑不了一月。” 五六万人坐吃山空,难怪他们一上来就会向镇北都护府伸手要粮,要粮不成便起了打劫的念头。 岳欣然浏览过账册首页,便已经心中有数,只见陆膺眉宇凝重,修长指节轻扣桌面,她不由失笑,却一手撑着桌面,伸手抚过他的面颊,陆膺转过头来,一双深邃眼眸仿佛跃起星火,灼灼盯着她,蓦然将她抱起放在膝间,低哑了嗓音道:“……又来撩拨我?” 岳欣然倚在他肩头,“嗯哼”了一声,声音低软:“都怪我漫天撒粮嘛,所以才叫都护大人这样发愁。” 陆膺游走的双手蓦然一滞,他咳嗽一声,求生欲叫他把那张英俊的脸蛋摆到岳欣然面前,一脸义正辞严深情款款:“皆是因我的缘故,才叫阿岳这般操劳,怎敢怪责?你莫要听那些不嫌事大的混帐胡说八道!” 他暗戳戳回想当日在场听到那句话的人的名单,叫他抓到一定好好操练操练哪个小王八蛋! 岳欣然嗤笑一声,食指轻点他眉宇:“不必发愁。” 陆膺是真的讶异了,他眼中光彩迸发,难道……阿岳早已经有了主意? 岳欣然视线扫过桌上那张字迹飞扬、墨迹淋漓的纸条,对方已经给了见面礼的诚意,缺粮之事的最大挑战……便是对方划下的另一道考验。 毕竟,礼尚往来啊。 ================================================================== 杨李两方势力之事,进行到此,最后一步,便是公开审判、明正典刑。 一来,这二人在亭州所犯之罪,罄竹难书,早年劫道杀人便不说了,便是后头抵御北狄的过程中,亦多劫掠村寨、充实营盘的事情发生,这样的人带出来的队伍,更不要指望什么军纪,行伍中其余似抢劫财务、胁迫百姓之事,更时有发生,不乏恶性事件,自然需要给百姓一个交待; 二来,三载战乱,整个亭州的治安岌岌可危,黄云龙身为都官对辖下的官吏都有失控之感,似追缉查拿之事,更是力难从心。杨李之徒乃是大患,乡里间类同的恶行还不知有多少未能归案。若想振奋世道,必先重申公义,乱世用重典,亦是对那些宵小之徒的震慑; 三来,镇北都护府新立,李成勇杨大福毕竟身有官职,被这般处置对外终是要有个官法说辞,尤其是如今镇北都护府的局势之下山头林立,需要树立都护府的权威,更需要程序上的正义性。 按大魏律法,这二人杀人无算、劫道越货、未得上令擅自动兵、抢夺赈灾之粮……铁证如山,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连带着这二人的诸多下属,也一一依据他们所犯之事,一一判定。 因为事实十分清楚,其中许多证据都官系统内早有存留,只是碍于先前局势无法抓捕审判。故而,黄云龙梳理案件并没有花费太多时日,岳欣然也无意拖延,很快,镇北都护府就贴出露布,三日之后,便是审判之期。 这一日,岳欣然也换了正式的装扮,陆膺身为镇北都护,此事自也要亲自参与。 而黄云龙与邓康身为从事,皆要列席,尤其是黄云龙,更是此次的主角,但是,叫他们二人没有想到的是,还未开审,便听得衙役通传:“功曹从事方文方大人到。” 陆膺微微诧异,瞧向岳欣然,他听她上次提过方文之事,此人不是方晴的心腹,隐约有离去之志?却在此时选择前来……陆膺心中了然:“有请。” 方文恭恭敬敬向陆膺道:“下官功曹从事方文拜见都护大人,司州大人!” 然后他微笑道:“下官一路行来,听闻二恶被擒,亭州城中百姓俱是拍手称快,皆赞都护大人英明,司州大人公正。” 黄云龙不由觉得好笑,先时共事可没看出来,这位方功曹倒真是位人才,神情间言笑晏晏,似乎先前那些事全未发生过一般,这大腿抱得极痛快,马屁都拍得如此直接。 岳欣然并不揭穿,只微微一笑:“方大人过誉,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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