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酒杯,挽了袖子亲自走到那篝火前,下人端来一个大银盘,将羔羊盛放在银盘之上,刘靖宇刷然抽出一把二尺长的短刀,刀光映着火光,刺人眼目,无端叫场中奉行和气生财的商人们眼皮一跳。 “笃”地一声,那把短刀竟一刀将羊头给剁了下来! 纵然羔羊颈骨较细弱,可这把刀的锋利也足叫所有人心中惊讶。 刘靖宇短刀一抽,忽然以手中刀一指坐在主宾上的白小棠:“白掌柜,听闻你这次拉了一百车米粮来我亭州城?除了没来的韩掌柜,就属你们白氏商会最为劳苦功高,这只羊头,来人,给白掌柜端过去!” 白小棠看着那只羔羊翻着眼白、熏得黢黑的眼睛,心脏突突直跳,他连忙起身道:“不敢不敢,在下万万当不起兵曹大人如此夸赞……” 刘靖宇冷笑一声,手一挥,短刀夺地一声插进白小棠面前的桌案上:“白掌柜是不肯给我刘靖宇面子了?!” 此番举动话语,分明就是一语双关。 白小棠虽是初入亭州城,但他们这些大商会,消息何等灵通,镇北都护府内,几方势力的暗流汹涌他岂能不知,他晓得,运送这批米粮,算是大大地开罪了边军一系,眼下,刘靖宇如果只是给他下马威,一只羊头,再恶心,他也能忍下来吃了,但是,刘靖宇这把短刀和方才那番话,分明不只于此,他分明就是想探听内情,甚至未尝没有借机控制局势之意…… 白小棠登时进退两难,若是此时选择刘靖宇,更是彻底开罪了镇北都护府与岳欣然,这不符合白氏商会的初衷,可眼前,若是直接得罪刘靖宇,恐怕能不能离开刘府都将是个问题。 白小棠心头思忖,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巨商,登时便已经有了决断,他起身谦卑地向刘靖宇深深一礼:“多谢刘兵曹看重,大人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只要与家族无碍,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刘靖宇听得他这话,沉沉瞥了他一眼,与家族无碍?此番白小棠来亭州城,岂不就是白氏商会之意,还说什么与家族无碍便当全力以赴……简直是屁话! 刘靖宇端起酒壶直接饮了好几口,周遭亲卫俱是心中一紧,连饮数口,这是大人要开杀戒的征兆! 放下酒壶,他才淡淡道:“哦?若是与你的家族之令有碍呢?” 白小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能有今日,皆赖家族生我养我教导于我,若只是我孑然一人,大人不论有何命令,便叫我赴汤蹈火又有何难?但若叫我背弃家族之恩,我却是万万做不到,请刘大人责罚。” 然后,白小棠离席叩首,竟是自此一语不发。 刘靖宇捏了捏自己的拇指,又再次抱起酒壶狂饮数口,盯着垂首敛目、坐以待毙的白小棠,好半晌,场只只闻篝火的毕剥声,刘靖宇才哈哈大笑:“白掌柜的竟这般开不得玩笑!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叫你背弃白氏商会呢!” 白小棠轻轻出了口气,汗透重衫:“多谢刘大人宽宥……” 不待他说完,刘靖宇已经道:“我不过是向想向你们打探一下消息罢了,司州大人开了什么条件才说动你们白氏商会的?” 白小棠再次僵住,但这一次,刘靖宇没有再递上任何台阶,那冷淡玩味、似笑非笑的眼神叫他知道,回答这个问题,便是这一场宴席的底线。 白小棠苦笑一声才低声道:“益州清茶的优先竞标权。” 刘靖宇茫然:“哈?” 要他来看,至不济也是给个官儿,或者是给个官商的勾当,益州清茶?优先竞标权?这他娘的都什么玩意儿! 刘靖宇皱着眉,朝这些商人面上瞧过去,发现,这白小棠竟然没有撒谎。 然后,白小棠才起身道:“大人,益州清茶的名声,便是亭州城,真正的豪富之家必有耳闻,大人若去打听必有所获,不必我来赘述。若是我白氏商会此番有什么不妥叫刘大人见怪,那我回禀家主,白氏可以退出运粮之行。 只是,刘大人须知,韩大掌柜、我们白氏商会,不过只是此轮收到陆夫人书信中的先前卒子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