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可不就是那孙子,哼着小曲儿,提溜个鸟笼子,腆着肚子一路晃来。 走到近前处,何漾抬手打了个招呼,夏颜赶紧捂住了他:“可别招惹他!” 田泼皮见有人招呼,愣了一瞬,在脑子里思量着这人的脸在哪儿见过,而后迅速换上一副笑颜:“哎呦呦,这不是何小秀才么,今日这般巧儿,竟能碰上你,我说一大早,这眉雀儿怎么叫得欢。” 何漾闻言,也站起来客气拱手道:“三爷日忙,难得碰上一面,不如坐下薄饮一杯罢。” “哎哎哎,可别客气,一大早饮酒,叫我家那河东狮知道了,可不得好一通闹腾,改日我做东道,请小相公赏脸。” “酒虽不喝,茶却是少不得的,丫头,还不快给三爷斟碗茶。” 何漾使了个眼色,夏颜反应极快,立刻就倒了清茶递出:“三爷解解渴罢,这日头一日比一日高了呢。” 田泼皮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小丫头,仔细一瞧,倒是眼熟,眼珠子转了三圈,总算想出点名堂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神只在他二人中间来回逡巡。 田泼皮没有往下说,夏颜也不提,只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下田泼皮脸上倒露出些尴尬来,把雀笼子搁在桌上,双手接过夏颜递来的茶水,一仰头饮了。 何漾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什么话也未说,只虚敬了敬,也一举头喝尽了。 两人又互道了些长短,相互客气一番,田泼皮拱了拱手告辞,何漾一直送出景福斋才罢。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却一字不提夏颜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夏颜止不住的雀跃,她知道今日这杯茶一敬,总算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夏颜先前还想让何漾卖个人情,请府衙里的捕快来帮忙,没想到他自己出面,三两句就摆平了这个麻烦,当下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没想到,你跟这类人还有交情?”夏颜负手在身后,倒退着走路。 “不过是点头之交。他们混地头的,总要摸清门户,哪家哪户有功名的,都记在一本册子上。” 秀才虽微,也是功名,保不齐日后能飞黄腾达。田泼皮再霸道,也不能在这些人头上动土。 夏颜眯着眼笑了,回去定要做一套好衣裳送他,如今他没了丽裳坊的行头,又备懒去别家添置,整日里穿着旧衫,也不知会不会被人看轻了去。 两人一路笑闹回去,才拐过弯儿,就在后门外遇见了来回踱步的芝姐儿。芝姐儿见这二人来了,停下了脚缩了缩脖子,紧了紧抱在怀里的草箩子。 “芝丫头,你来有事?”何漾虽厌恶何氏,对芝姐儿一向是和颜悦色的。 芝姐儿抿着唇笑了笑,轻轻点了头,瞥了夏颜一眼,把手里的草箩子递了出去:“今儿苏府摆流水席,我去做工,白得了许多面果子,拿来给你们吃。” 这是一份心意,何漾不好拂她的面子,便接了过来,揉揉她的头发:“明儿我带几个面人给你玩。” “我早就不玩面人了。”芝姐儿低下了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何漾被她别扭的模样逗得眉开眼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买面人,那就买胭脂膏子。” 芝姐儿红着脸跑了,走到远处又停下来回头张望,见二人都进了屋,才又哈了口气跺跺脚跑开了。 天气转暖,棉袄可以换成夹衫了。夏颜选了一块堇色的料子,用蜡染了青柳纹路,再拿上好的棉絮,拼了一片夹棉,用缝纫机压出菱形,薄薄一层,做了短衫,日头高了正好可穿。 上回做剩的琉璃纱还有许多,这颜色奢暗,用在男装上也得宜,夏颜就裁下几尺做了罩衫,拿绣金织带系在腰间,何漾上身后立刻精神了不少。 “这身行头一出门,得惹多少大姑娘青眼?你得挎个篮子上街,说不定有人对你掷果子呢?”夏颜笑着打趣一回,又把衣摆处扯平了。 听见夸自己,何漾嘴角翘了翘,从桌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