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气息几乎能喷到俞星臣面上,确实像是什么咻咻逼近的野兽。 灵枢看看俞星臣,又看向薛放。 他得护主。 但他不知道此刻贸然出声或者动作,会引发怎么样的后果。 万一情形更糟呢。 若是动起手来,自己跟几个侍卫又能不能挡住薛放。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杨仪上前,她探手揽住了薛放的腰:“旅帅。”她的身量,力气都不能跟在场的任何一人相比,她只能尽量搂抱住薛放的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旅帅!别忘了咱们是来查案的!” 借着这一刻机会,灵枢拉住俞星臣,陡然后退。 退的略急,俞星臣手中的鹅头菌也随之跌落在地,散落开来。 杨仪却察觉少年的身体陡然绷紧了些,有点像是蓄势待发的弓。 她很怕薛十七郎会不顾一切冲出去。 俞星臣死在这里,那就死在这里吧。但她清楚俞星臣不会死,灵枢等人会拼命护住钦差大人。 他兴许会受伤,会重伤,但他不会死。 最后的结局,十有八九,会有无数罪名落在薛放的头上。 薛十七郎不能毁在这。 杨仪索性将薛放拦腰抱紧:“旅帅!” 薛放发现,俞星臣并没有在看他,那个人的目光落在杨仪的身上。 他跟着低头,望见正抱着自己的杨仪。 她的头紧紧地抵在他的胸前,单脚后撤,这幅样子,是那一句“蚍蜉撼大树”。 但她还是摆出了这幅义无反顾的架势。 薛放攥紧的手一寸一寸松开。 “干什么?”他开了口,“我最讨厌搂搂抱抱。” 杨仪听了前一句话,还不敢松手,听了后一句却明白,他没事了。 手臂慢慢离开他的腰,抬头看向他面上。 薛放发现她的眼睛微微有光,却是些细碎的泪渍。 “我又不是对你,你哭什么?” “没、不是,”杨仪抹了抹眼睛,才发现有点湿润:“我也不知道,是一时着急,大概。” 薛放扫了眼不远处的俞星臣:“你急什么?打死了他,大不了我偿命。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俞星臣听见。 杨仪只牢牢地牵住他的手腕:“旅帅,咱们走吧。” 巡检司衙门。 薛放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一个衣着得体的老者,在段家二公子段济的陪同下,从正厅退出。 侯队正陪着送了出去。 进内,周高南忙问:“杨先生呢?” 薛放道:“我送她去了你们家,她要给那个康安看一看。”又问:“刚刚那是谁?” 周旅帅说道:“正是段家老爷子,来给他大公子求情的。” 之前段宽招认又翻供,虽说不是真凶,但因他捏造证供混淆视听,周高南不想就这么放了他,仍关在牢房中。 本想等康昙的事水落石出后再行发落。 不料段老爷子带着二公子特来相求。 周高南道:“这段宽也是可恶,之前把他关押牢中,他竟从狱卒口中半是套话半是贿赂的得知了案发的经过重重,若不是俞大人在旁看出端地,几乎给他骗了。” 薛放脸色一冷。 周旅帅并未看出来,思忖:“之前打了个他二十棍,又关了些日子,也是该放出去了,不然叫他在牢房里,只怕没人不认得了,今儿侯队正来跟我说,有狱卒听见段宽跟那些毛贼时常说些什么似的,连这些人他都能攀上话,也不怕失了身份。” 薛放问:“哪些贼?” 周旅帅道:“当然是那天你押送回来的那些。你忘了?他们还说是康大人灭门案的真凶呢。一帮不开眼的,竟还指望以此吓倒了你。” 周高南审问段宽之时,正是薛放路上擒了那几个毛贼赶来的那天,因那几个贼跟几宗绑票案子脱不开干系,便给周高南收在监牢。 薛放眉头紧锁:“你真觉着他们是吓唬我的么?” 周高南道:“那当然,难不成他们还真是……啊?你什么意思?” 巡检司监牢。 一名狱卒小步跑到了段宽牢房前:“段大爷,方才外头得了消息,贵府老太爷来衙门求情,我们周旅帅已经答应,明儿便放你出去。” 段宽惊喜地:“当真?” 狱卒道:“这还有假,你们老太爷的面子,我们旅帅当然也要给的。反正你又不是杀害康知县全家的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