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多时了,却并没有派任何一名侍卫前去催促。 直到看见薛十七郎红光满面地出现,周高南笑眯眯地说道:“起了?昨儿睡得可好?” 薛放感觉有人往自己身上扎了一刀:“好个……” 那句脏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自己知道,这句话只是因为羞愤而想要泄愤,至于好不好……他清楚的很。 周高南却已经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哟,换了新的?” 薛放越发的心虚,浅浅咳嗽了声:“老子天生爱干净,换一套新的怎么了?你眼红你也换,我叫人去给你拿如何?来人……” 不等他一气呵成地唤人伺候周旅帅,周高南连声婉拒:“多谢多谢,知道你的美意。只不过我天生粗糙惯了,就算在家里,还得你嫂子催着骂着才肯洗一洗换一换,哪里跟你们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相比?” 虽然周旅帅表现的十分自然,可是薛放总觉着他仿佛句句暗含玄机。 周旅帅却把他的肩头一抱:“走吧,外头等了很久了,对了……先前你那位杨先生也已经出去了,按照你昨夜说的,我叫他们准备了马车。” “什么我那位?”薛放转头瞪他。 周旅帅眨了眨眼:“好吧好吧,那就是我那位行么?” “放屁。” 周旅帅叹气,仍是笑眯眯的:“真是横也不是竖也不是,你越发的难伺候了,幸亏不是我伺候着。” 两人出了宅子,薛放下意识地寻找杨仪的方向。 却意外地听见了熟悉的犬吠之声。 他循声看去,并没有瞧见杨仪,却看见斧头屠竹两个,在蒙蒙亮的天色中,站在马车旁边,斧头正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周高南道:“我忘了跟你说,他们一刻钟前到的,是从云阳转了过来。” 杨仪先前走出了马帮宅院的时候,晨曦微蓝。 她起初没留意,直到嚓嚓声音传入耳中。 杨仪定睛看清眼前所见,吃了一惊。 许多人,至少数百近千,一队队排的很整齐,原先大概是在宅院的外墙旁边,此刻正陆陆续续撤离,看方向,东南西北竟自都有。 这些人却并不是巡检司的官兵服色,都是寻常打扮。 显然,这是昨夜大掌柜说的,调集而来的周围数镇的马帮之众。 杨仪看到这个规模,想起黎渊说的马帮二三十万帮众,此刻才逐渐信了。 正自惊讶观望,忽听见熟悉的汪汪之声。 她忙转头,却见晨曦之中,一只黑狗正摇头摆尾地向着她奔了过来。 “豆子!”杨仪惊喜交加。 而在犬只之后,一个半大身影边跑边向着杨仪招手:“先生,先生!” 斧头跟屠竹两人,原先是去了云阳的,谁知杨仪正出事,云阳如炸了锅。 他们正焦急,还好永锡镇这里传来消息,当下也是天不亮便往此处赶来,正好赶在队伍开拔之前到了。 豆子扑入杨仪的怀中,尽情撒欢,斧头雀跃片刻,又问:“我们十七爷呢?” 杨仪觉着豆子越发胖了,刚才一扑,几乎把她扑倒,她忙着道:“在里头跟周旅帅说话吧。” 屠竹对杨仪道:“先生以后可别撇下我们了,叫人牵肠挂肚的……昨儿晚上多亏豆子领路,不然摸黑往这里来,怕要掉到沟谷里去了。” 小别之后情更切,杨仪很是喜欢,也不多想便只管点头。 正斧头嚷嚷要去找薛放,屠竹也想着去给薛放请个安,忽然有一名侍从走来:“屠哥哥。” 他向着屠竹行礼,把手中抱着的一个包袱送上:“正好您来了,这是旅帅先前换下的衣物,就交给您了。” 这若没有前科,屠竹自然不会多心,可此时看到这一包……心中竟隐隐地有一股不祥之感。 杨仪瞥了眼那包袱,转头看向别处,这时侯却听见前方门口道:“旅帅出来了。” 她心头一慌,竟本能地倒退了半步,将身形隐匿在了马车之后。 恰在这时,那马帮的大掌柜因来送别,问起:“杨先生不知何在?” 杨仪隐隐听见,决心不露面。 屠竹以为她没听见,在旁边提醒:“先生,有人找你。”他的声音不低,别人不说,薛放肯定是听见了。 杨仪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自马车后走了出来。 薛放飞快地瞅了她一眼,竟没有出声招呼,而只是拿手指轻轻地挠自己的鼻梁。M.iYigUO.neT